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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去把菜肴换一遍,侯爷稍待。”

夜莺瞥了一眼汤水中蜷曲的毛髪,幽怨地瞪了陈庆一眼。

又没人真的逼你还账,你倒是下得了狠手!

“师父,菜里有头发?”

“弟子方才只顾着夹菜,该不会吃进肚子里了吧?”

“啊呸呸!”

“我说这味道怎么不对呢!”

蒙甘放下筷子,恼怒地看向夜莺。

没想到对方的眼神更加凶恶,简直像是要杀人一般。

“哼!”

夜莺端着盘子,面若寒霜地推门出去。

“哎,你这婆娘好没道理!”

“菜里有头发,某家还没发火呢,你倒是先甩起了脸色。”

蒙甘不爽地嘀咕道。

“吃你的菜吧。”

陈庆拿起筷子,夹了块炙羊肉条塞进嘴里。

“师父,菜里有头发。”

蒙甘赶忙劝阻。

“没事。”

陈庆摇了摇头:“吃着更香。”

???

蒙甘犹豫了下,连师父都不在乎,他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在外打仗的时候,别说菜里有头发,就算混上了泥巴、虫子也照吃不误。

“嗯,确实香。”

他也夹了块羊肉,满意地大点其头。

陈庆问道:“此次北军出关,还算顺利吧?”

蒙甘咽下嘴里的食物,咧着嘴说:“弟子刚到了北地,族叔就把我召进营帐中。”

“他说白灾两三年一遇,而连续两年同时出现白灾,几十年也遇不到一回。”

“所以今冬十之八九天晴少雪,便于大军出征。”

“嘿嘿,匈奴一遇白灾就来袭扰大秦边境,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回北军就打到他们老巢去,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陈庆默默地点了点头。

蒙恬对战机的把握相当准确,胆略惊人、运气也不错。

一旦北军大举出征遇到狂风暴雪,将会演变成一场巨大的灾难。

幸好,老天爷是站在大秦这边的。

“师父您输送北地的炸药才是此战的最大功臣。”

蒙甘迟疑了下,压低声音说:“匈奴的马没见过这般阵仗,只要在骑兵冲阵时投下几枚,立时人仰马翻。”

“我等趁机强杀进去,不消片刻匈奴蛮子就溃败而逃。”

“弟子手下的一支百人队,曾单独剿灭了一个三千多人的大部落。”

“光是俘获的匈奴战兵就有七八百,牛羊上万头。”

他摇了摇头:“可惜此法不能长久,匈奴蛮子早晚会想到应对之法。”

陈庆平淡地说:“不错了。”

“等匈奴找到了方法,咱们也拿出了新玩意儿。”

“强者恒强,他玩不过我们的。”

蒙甘嘴唇动了动,眼巴巴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方才夜莺进来之前,你好像就想说什么。”

“如今又摆出这副样子,到底想干嘛?”

“你不说为师结账走人啦!”

陈庆没好气地说道。

蒙甘连连摆手:“师父勿恼。”

“徒儿……”

他抓起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面色深沉地说:“族叔原本是想让我留在北地,多立些功劳,也好做将来的进身之阶。”

“可弟子思虑再三,还是选择回咸阳来。”

“此次带兵出关,与匈奴连战十余场。”

“弟子发现,再快的刀剑、再严整的阵型,都不如乱丢一阵炸药管用。”

“我这一身本事,好似没了用武之地。”

说完他叹息连连,神色中充满迷茫和愁苦。

陈庆马上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蒙毅叫你来的吧?”

“你想加入神枪营?”

“我说怎么刚回咸阳,未做休整就先来孝敬为师。”

“原来憋着小心思呢。”

蒙甘谄笑道:“弟子绝无此心,不过是碰巧赶上了。”

“师父,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子走投无路吧?”

陈庆略一思量,还真是如此。

扶苏登基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那会儿说不定火器已经全面普及了。

蒙甘如果还只会提着刀剑猛冲猛打,就算扶苏念及旧情,恐怕也永无出头之日。

“叫你多读书,你总是不听。”

“而今悔悟了没有?”

陈庆站起来踱着步。

世家豪族两头下注的方法还真是屡试不爽。

要是蒙毅那个老登出面,他当场就给驳了,背后还得使绊子。

可蒙甘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还千里迢迢送来六匹小洋马,不帮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殿下那里你去说一声,他肯定会准的。”

“平日里操训的时候,有何疑虑不明之处,尽管来问我。”

“徒儿,这回朝中的武将家族多半会把优良子弟全部送进神枪营。”

“你可不要泯然于众,败坏了为师的威名。”

蒙甘大喜过望,站起来单膝跪地:“弟子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让师父蒙羞。”

陈庆无奈地发笑。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处世之道。

蒙毅跟他唱反调的时候,嗓门震天高,狠话一套接一套。

发现事不可为,立即抢先下手,博取先机。

尼玛的能不能要点脸?

哦,也对。

要脸的早就消亡在历史长河中了。

任何长盛不衰的家族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见风使舵,绝对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北军俘获的匈奴呢?”

“怎么没见送至咸阳来?”

陈庆抬了抬手,示意对方起来。

蒙甘脸色轻松了很多,笑着答:“师父您不知道,匈奴性情野蛮凶悍,族叔担心押送的途中出了岔子,先留在九原磨一磨他们的性子。”

“再过个把月,等俘虏老实了,才会分批运抵咸阳。”

陈庆轻笑两声。

什么磨一磨性子?

直接说让他们服苦役,折腾个半死就行了呗!

“为师想要两万之数。”

“大半投入内务府的矿山之中,小半留作我自家用。”

陈庆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诶,好嘞!”

蒙甘痛快地答应下来。

“再要三万头牛,两万匹马。”

“按照前年的市价赎买。”

陈庆思索着说道。

蒙甘略一犹豫,笑着说:“弟子给您挑些好货色,您尽管放心。”

前年的市价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起码低一半以上。

不过眼下有求于人,可不是吝啬的时候。

“为师听说蒙恬将军威震塞外,许多匈奴小部族有心依附,对北军俯首帖耳。”

“可否命他们从杂胡手中多采买一些黄头奴?”

“只要价钱不过分,越多越好。”

“为师敞开了收!”

陈庆意味深长地说。

蒙甘好心劝道:“师父,黄头奴虽然不值钱,但一路运送回来,本钱非得打着滚的往上翻不可。”

“还不如干脆掳些杂胡回来,反正也差不多。”

陈庆嘴角勾起坏笑:“你不懂。”

“为师就是喜欢看他们卑躬屈膝、为奴为婢的样子。”

蒙甘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嗜好。

不过好在这件事也不难。

“弟子晓得了。”

“多了不敢说,明年至少凑足五千青壮,给您送到府上。”

蒙甘躬身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