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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槐前脚将徐明卿送出清园,魏福禄后脚便调集了近百仆从等在清园院内。

亲自拿着陈舒的嫁妆单子来到谢清尧身侧,魏福禄躬身问:“殿下,奴才现在便要去宫门口接嫁妆,您可有何吩咐?”

这等事情魏福禄本也无需再做请示,可今日他在镇国公府听到徐明月被人使了绊子,以他对谢清尧的了解,谢清尧不可能不做点什么。

“你拿着礼单一件一件对,少一件你就给孤嚎到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魏福禄连连点头:“若是拿银子补上了呢?”

“那也要让满京城都知晓,那是补上的。”

“奴才晓得。”

魏福禄略做思索,找到了可供自行发挥之余地:

“奴才到时候清点一箱便安排人送一箱回府,必然要让这京城百姓都亲眼瞧见,咱正月初五下聘的礼有多少。”

前后也就隔了十来天的日子,有了陈舒这份嫁妆的对比,明日相府再厚的嫁妆,也不够瞧。

就以这京城百姓极爱嚼舌根的性子来说,必然是要损赵沐云一路的。

徐明月昔日受的那些不白之冤,总算能反噬些许。

魏福禄觉得赵府也是活该,他家主子不给他们主动添乱,他们就当夹起尾巴做人。

看来啊,这些人就是下贱,不配过这等好日子。

魏福禄斗志昂扬的带着众人朝着宫门而去,舒槐紧接着被召到谢清尧跟前:

“你明日卯时安排人去京城各领头世家走一趟,将陈氏老祖宗会来替郡主添簪的消息透露出去。”

“属下遵命。”

舒槐发自内心觉得谢清尧这一手釜底抽薪,还真是踩在那些临时告假、意图让徐明月沦为京城笑柄之人的心坎之上。

今日镇国公府的及笄礼他们避之如蛇蝎。

明日啊,必然连门都挤不进。

辰时将至,天幕尚且还是一片漆黑。

从成王府到相府的长街之上,红毯铺地,张灯结彩,将这尚未亮起来的天,装点成了喜气的模样。

谢崇安身着喜袍,带着迎亲队伍朝着赵相府而去。

喜乐渐浓,这京城初醒的百姓都被吸引到了这街道旁,等着这些个宫仆撒着这等勋贵之家才能吃的果子。

辰时一刻,接到新娘子的谢崇安选择了另一条道,朝着成王府而去。

吹吹打打走出一阵,黑夜退去,黎明如期而至。

晨起的阳光将谢崇安的容色照得清晰,也将赵沐云的陪嫁展露在众人跟前。

“大婚可是大喜之日,我怎么瞧着成王并不开怀?”

“我听说啊,这赵姑娘是靠着对成王下了那等上不得台面的药,将生米煮成熟饭才嫁进这天家的。”

“兄台,这话可不兴胡说,赵姑娘可是名门贵女,怎么会做出此等浪荡之事?”

“这可不是胡说,我舅父那日就在西山,这赵姑娘的所作所为他亲眼所见,真是丢尽了天下女子的脸。”

“我觉得这话极真,你们看成王去西山之前还到镇国公府送礼呢,结果西山一回来,他那贴身太监日日都往相府跑。”

“我可听我舅老爷说,这赵姑娘同成王在一处时便已经不干净,所以成王日日往相府送的是堕胎药,怕的就是混淆皇室血脉。”

“难怪大喜的日子成王也这般落寞,原来成王是被母后和舅父一道逼迫着娶了这等女子。”

“唉,生在天家,也是身不由己啊。”

坐在花轿中的赵沐云,纵然竭力屏蔽这些个不分是非黑白的诋毁,可依然耐不住有些个嗓门大的,将这话送到了她耳中,入了他心中。

大喜之日本不当落泪,可惯来是天之骄女的赵沐云亲耳听到这些话时,眼泪还是蜿蜒落下。

赵沐云无法理解,她明明从未伤害过这些人,这些人为什么要将这样恶毒的言语,落在她身上?

这等子一年到头连口肉都吃不上,只能凑着她大婚之日吃点果子的贱民,又有什么资格来诋毁她这天家妇?

一手落在喜轿的红色喜帘之上,赵沐云准备让初雨将这些人全部拉下去乱棍打死。

唢呐之声骤起,喜乐压过百姓的纷纷议论,赵沐云将手收了回来。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不能,天家也不会允许她做出任何不合时宜之事。

银牙紧咬,双眸紧闭,赵沐云将这些个诋毁的嗓音深深刻入脑海。

她要记住这些痛,死死记住。

等到来日,这些个诋毁过她的人,她必然要亲自将他们折磨至死。

一应陪嫁被从相府抬出,沿路那些随意言语,不甚入心的百姓,当即又跳了话头:

“不愧是相府,你瞧瞧这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那可都是顶好的物件儿。”

“这嫁妆同旁人比起来的确是好的,但和先皇后的嫁妆那是完全没得比。”

“你这岁数也不大,还瞧过先皇后的嫁妆?”

“皇后昨日将先皇后放在宫中的嫁妆都还给了贤王。”

“我昨日可是亲眼瞧着了,贤王府安排了百余人去抬嫁妆,直接从午后抬到黄昏才抬完。”

“先皇后还有不少嫁妆都被皇后用了,拿了不少银子来贴补窟窿呢。”

“啧啧啧,一国之后花嫂嫂的嫁妆,也不嫌丢人。”

“也不知道赵姑娘这皇后的亲侄女,今日这份嫁妆里面,有没有是从先皇后那边得来的赏赐?”

“我觉着有,不然一贯以清贵着称的赵相府,怎么拿得出这么厚的嫁妆?”

“这满京城都知晓贤王身子骨不好,为了弥补明月郡主,那些个嫁妆都是要拿去明月郡主那下聘的。”

“那赵姑娘今日岂不是夺了明月郡主的聘礼?”

“她姑母花着先皇后的嫁妆,她这侄女抢夺来日贤王妃的聘礼,还真不愧是一家人。”

肆意的推测,随意得出的结论,就这样将赵沐云的罪名定下。

赵沐云生平第一次切身体验到,什么叫做人言可贵。

手上戴着的精致护甲将掌心戳破,鲜红的血珠染上喜袍,正如赵沐云此刻的委屈,无人在乎。

狠狠敲响轿壁,将初雨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而听了一路诋毁的初雨如今也不过强颜欢笑:“姑娘,您就当是狗在叫,咱犯不着和一条狗计较。”

赵沐云被狗咬了,怎么可能不咬回去?

“问问成王,这等随意诋毁皇后和王妃的事,他管不管?”

初雨见赵沐云异常坚定,便招呼身后的小丫鬟顶替自己的位置,快步朝着谢崇安所在之处走去。

眼见马上就能见到谢崇安,初雨却被小板子笑着拦住:

“喜轿起了便不能停,如今惊扰了殿下恐不吉,初雨姑娘有何事直接和咱家说,咱家必会挑着合适的契机通禀王爷。”

初雨瞧着小板子这满面笑容,想着小板子是谢崇安最信任的人,便开始将事情说明:

“公公,王妃娘娘喜轿所过之处,总有人满口胡言,您看能不能将这些百姓教导一番?”

小板子面含疑惑,惊诧问道:“怎么着咱家路过便没有呢?你们莫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