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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缱到侯府那一日,已经是大年初八了;

寻常人家为了生计,年味早就所剩无几,但侯府各处依旧是喜庆的节日装扮;

而更让她意外惊喜的,

是她刚跨进侯府的大门,就被迎面风一样吹来的两个小包子抱了个满怀。

萧询和盈月一如往常,一左一右的牵着孟缱,将江珩顿时挤出了三丈远。

早晚是一家人,两个孩子喜欢孟缱这自然是好事;

但当武安侯和侯夫人苏氏听到两个孩子一口一个“姐姐”的时候,这脸色慢慢地也就不太对劲了。

这……

怎么听着有点乱啊!

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不是另一个外孙女!

武安侯素来极重礼仪规矩,当下便忍不住纠正两个孩子,“询儿,月儿,你们俩不能对缱缱叫姐姐。”

盈月不解的眼神向自己的外公望了过来,“为什么呀?”

对着小外孙女,武安侯爷也难得的耐心,“因为缱缱是你们舅舅未过门的妻子,是你们未来的舅母,你们要是这么叫,就混乱了,知道吗?”

盈月还小,有些没太明白,“什么是妻子?”

“就是你们父亲母亲那般。”

这么一说,小盈月就明白了。

转头对着孟缱,甜甜一笑,“舅母~”

孟缱心尖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位不谙世事的小郡主。

倒是不远处的江珩,听到这声,眼底笑意丛生,上前一把抱起了小外甥女,在其粉嘟嘟的小脸蛋上轻啄了一下。

得意都写在脸上了,就因为外甥女的额一声“舅母”?

武安侯心底鄙夷的冷哼了声。

这点出息!

直到入席,孟缱都没有看到萧祁钰,轻轻拽了拽一旁江珩的衣袖,“宁王殿下没来。”

江珩犹在抱着盈月没有撒手,外甥和外甥女在他这的待遇真可谓天壤之别,闻言只道:“萧祁钰得应付他那个好爹还有好大哥,可没这个福气过来和我们一起。”

这个好爹、好大哥听上去可真是太讽刺了。

侯府这边其乐融融、阖家欢乐;

而不远处的皇宫内城,明明也是皇家夜宴,出席的皆是骨肉至亲,却满是冰冷与尬讪。

萧祁钰在给周贵妃请安问礼之后,就一言不发的自斟自饮,直到一壶酒就这么见了底。

周贵妃看着台下明显心情不愉的儿子,也满是心疼与焦虑;

同时又觉得恍惚;

好像不知何时起,儿子不太在意在君父面前的克己复礼了。

她记得从小到大,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她的孩儿都是一众皇子中最为出挑的,哪怕是太子也望尘莫及;

父皇的一句夸赞、一个笑脸,就是彼时的小祁钰莫大的动力。

而现在……

人心会冷的,对谁都是,

哪怕是骨肉至亲的父子。

知子莫若母,

周贵妃自然理解儿子的委屈,也猜得到他心中的宏伟大业;

她一深宫妇人,也不知道能帮到儿子些什么,

但她只知挡她儿子路的人,

她这个做娘的,必要想方设法将其除去!

大概真的是上了年纪,

庆平帝看着自己最为疼爱的两个儿子,太子和宁王,一左一右,心里难得宽慰;

但两个儿子的脸色还是让那宽慰一瞬而逝。

他已想不出任何可以缓和两个儿子之间的话语。

年节前后,寻常百姓人家尚且共叙天伦之乐,而他身居九五之位,却深觉高处之寒。

没甚意思,庆平帝也实在懒得装下去,随口一句乏了就散了所谓的阖宫夜宴。

宁王听到后,没有片刻停留,到母亲周贵妃的身前行礼告辞后,随即带着一身酒气转身离开。

宁王喝得不少,太子更是;

走路都有些踉跄,需要人扶着。

李甬小心翼翼的扶着上了銮轿。

本以为喝了这么多酒,这回去了怎么也得安生歇一晚上;

谁料这銮轿刚在东宫寝殿前落下,太子晃晃悠悠的从里面下来,李甬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这祖宗摔了。

“去把柳氏叫过来。”

李甬啊了声,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

但多年来东宫总管的世面还是让他很快回了心神。

柳氏就是那位扬州瘦马出身的侍妾,一副软软娇娇的作派,深得太子的宠爱。

都这样了,

还要纵欲声色……

李甬心里想劝,奈何自己只是个奴才,人微言轻,便也只得作罢。

夜色越深,

东宫的主卧,灯火通明,直至天际破晓。

——

从初八开始,孟缱就这么在侯府住了下来;

她从小从未寄居别处,本以为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但事实却是丝毫未有任何的不适。

武安侯夫妇慈爱可亲;

府里的下人也是周到体贴,处处谨慎有礼。

见她越发如鱼得水,男人于一来看望她的夜间打趣道:“若是喜欢这里,那不妨就快些做这儿的少夫人吧。”

江珩本只是调笑打趣之语,就算自己心急,他也是绝不愿对她有丝毫的逼迫。

谁料从前对此皆是避而不谈的姑娘,此次却真就若有所思的想了起来。

片刻后,

女孩抬眸,“江琰清——”

“嗯?”

“年后很快就是我的生辰了……”

江珩意味到几分,挑眉笑道:“所以?”

女孩抿了抿唇,眸光潋滟,甚是动人,“所以……及笄礼之后,你让伯父来下聘定亲吧。”

话音落,周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

孟缱没等到及时的回复,心中渐生不满,刚要质问些什么;

就被迎面压下来的黑影堵住了唇。

吸吮……舔舐……

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痴迷和疯狂。

孟缱眼神逐渐迷离、身子也软得站不稳;

就在她踉跄将要倒在男人身上之际,身上人的动作忽地停下。

就在她疑惑这人怎么今日这么有自知之明的时候,“啊——”

她于惊吓之中被迫腾空而起,男人抱着她,径直往房中的床榻走去。

这……这可是在他家,

而且前几天,伯母几乎每日都要过来与她说说话,万一要是被撞见,她就没脸做人了。

“你别,等会伯母过来怎么办,快放我下来。”

“我在这,我母亲不至于那般不识趣的来打扰我们,你大可安心。”

“……”

这话真的是理直气壮加没脸没皮。

“缱缱~”

等到男人将她放到床上、压在身下的时候,她才得以看到他红得近乎充血的眼眸。

孟缱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刚才的话,一经说出,不可反悔!”

“你身为孟氏之女,当更知一诺千金。”

孟缱没好气伸腿踹他,“我当然知道,难道我在你心里是不讲信用随意背弃之人?”

“你这姑娘什么都好,但这方面……恕我实在不敢恭维。”

孟缱:“……”

无语之际,她又不由得反思,

她对这家伙,没有什么不讲信用的行为吧?

怎么就在他这里能被“不信任”至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