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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嬿婉进了殿中,进忠打发了宫人们,主动端起托盘,跟在后头。

殿内一片狼藉,茶盏杯托碎成渣块,洒下一地水滩,而金答应余怒未消,见人进来,又是一胳膊扫全桌面,嘭地一声砸了一只玉色碗碟。

魏嬿婉顿住身子,厉声道:“金答应,我不知娴嫔娘娘和你说了什么,但皇上亲口诏谕,赐自尽!若再敢随意伤人,别怪我动手!”

金玉妍瞪大眼睛,“不会的,娴嫔来骗我,你也来骗我!”她瞪向魏嬿婉,“是不是你,看我失势了,故意和娴嫔做戏来让我绝望而死?我告诉你们,我是玉氏贵女,王爷很快就要亲赴京城,皇上不可能会杀我的!”

进忠见她癫狂的样子,上前几步挡住身后的人。

他怒道:“金答应好大的威风,你犯下这么多罪行,皇上一再饶恕,如今饶无可饶。”

“皇上已下口谕,污蔑孝贤皇后清名,金氏撺掇大阿哥对皇后生怨,罪大恶极,不必再饶,特赐毒酒白绫,择一自尽,金答应,快些请吧!”

魏嬿婉冷冷道:“玉氏新王已经被剥去王位,留待京城为质,皇上有言:玉氏可恶,贡女更是可恶,其子不堪为后继。”

金玉妍瘫坐在座椅上,一脸不可置信,可进忠代表皇帝亲自来了,便知道旨意不会有假,她不愿相信,胸口剧烈起伏,“不,不会,怎么会,北地可是边陲重地,护佑大清,钱粮进贡俱全,皇上怎么会这么对王爷?那个女人,是不是那个废王妃捣鬼,非要害了王爷?”

金玉妍牙关紧咬,泪水长流,待听到新王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她撕扯着心肺一般疯狂叫嚷,“皇上怎么敢动我玉氏王爷,他不怕北地混乱造反吗!”

魏嬿婉笑道:“造反?呵呵呵,别说造反,就是今日玉氏敢不贡钱粮,明日便可大军挥下,占了那边陲小国!”

“真把玉氏当作什么高不可攀的贵族了,我听说玉氏极其重视尊卑嫡庶,那么你应当清楚,你与新王是卑,我朝皇室宗亲为尊!就是我包衣出身,也比你玉氏贡女来的尊贵,区区一个王爷,他没了,还有小王在!”

魏嬿婉端详着金玉妍几近痴狂的怒视,继续说道:“对了,废王听说你犯了大事,主动进言请皇上诛杀罪人,不要迁怒于他……”

金玉妍心脏一滞,神色变得极其狰狞,她看向魏嬿婉,“不可能!皇上能杀我,王爷绝对不会杀我的!”

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金玉妍握紧胸前陪伴自己多年的玉扣,上头好像还有王爷的体温,温暖着她的心脏。

“你知道什么?王爷之所以要废王妃,不小心气死老王爷,都是因为要捧那个舞女上位啊,是我害得王爷不孝,是我害得王爷失去尊位,是我啊!他为了我失去了这么多,他怎么可能要杀我?!”

魏嬿婉眸中似乎含了一缕怜悯之色,“我虽不知废王是怎么为了你的,可那舞女已死。”

“就在我朝使者去北地押送废王的时候,他为了逃避追责,竟拿了亲子要挟王妃,被阻后,王妃怒极之下持剑要杀他,废王当即捉了舞女来挡……”

“这般冷情,只有废王与王妃不睦生恨,哪有什么为了舞女废妃的道理!”

“此刻当然更不会救你,恐怕只盼着你利落地去了,不要再惹出祸端连累到他才好。”

金玉妍嘴唇颤抖,在接连打击下,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却跳得她浑身发寒发冷。

她的目光凄哀又绝望,痴痴念着:“死了,死了,哈哈哈哈,真是个笑话,都要我死吗,我为了玉氏做了多少,为了王爷做了多少,他居然,居然像扔一块累赘似的扔了我……王爷啊,王爷,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杀我!玉妍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都是为了玉氏啊……”

金玉妍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年,眼角泪水止也止不住,心气全无,只嘶哑地念着,那股求生的劲儿也跟着消散殆尽。

看到现在,魏嬿婉摇摇头,又觉凄凉又觉不值,她特意来这一趟,看了金玉妍的惨状,高兴吗,算不上,同情吗,也不会。

魏嬿婉低低道:“咱们走吧,让她自个痛快地去吧。”

出了朱红帷幔布满异国风情的寝殿,魏嬿婉还有些恍惚,这处宫殿早不复往日辉煌,萧条无人,似乎连那帷幔的色泽都暗淡了。

二人慢慢走着,因暑气袭来,蒸出一身的热汗。

进忠张了张口,打算再说些什么,身后远远听得一阵脚步声,且阵仗不小,只听声音便知数量不少。

他们回头一看,四阿哥面带愤恨与哀色,当先几步,带人闯进了启祥宫内。

———

那日阵仗闹得很大,但对皇帝来说,四阿哥不孝在先,忤逆旨意在后,狠狠斥责大骂了他一顿,但永珹毫不在意,或者说他见了金答应一面,反而失掉斗志,整个人丢了魂一样。

后宫总算消停了些,永曜的日子却没有因此悠闲下来,概因他无事时去撷芳殿东边小库房里搜寻一番,竟发现了一把火器。

不知是哪位叔伯留下的东西,可惜有些锈迹斑斑,不能用了。

永曜顿时来了精神,拎着那把火器就去了内务府。

内务府的人见了这圆管,一开始还不识货,还是内务府总管秦立站出来,惊道:“这,这不是火器吗,哎呦喂,六阿哥快快放下,这东西威力大的很,仔细伤了您……”

永曜颠了颠手里这支火铳,小巧一个,里头还是空的,没放火药,就算是好的也只是个摆设,不过他任由秦立紧张地拿了去,反问道:“听起来这火器厉害极了,怎么我从未在宫里看过它,师傅们也只教弓箭骑马?”

秦立赶忙把火器一拎,小心翼翼给了一个小太监收好,这才放心回道:“威力大是大,可它用起来总是没先伤人反伤了自己,不大好使。”

“而且它不过是些奇技淫巧,咱们大清马背上赢来的天下,自然不太重视,只有兵部有些存货,您能找到这支火器也是运气呢,恐怕还是圣祖那时留下的东西……”

永曜听着,眉心越发紧簇。

此时皇帝刚派了人去把玉氏小世子捧上王位,多添了一笔岁贡,只可惜那里地小粮少,除了红参再无别的什么好东西,没把自家宗主国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但略施手段,也算驯服了北地,至少数年间,朝廷能稳稳把握玉氏上下,边隅有了一道稳当的防线。

皇帝脸上的笑容还没挂上几天,大金川战败的消息传来了。

皇帝的笑容瞬间垮了,撒手就扔了这张折子。

一开始朝廷压根没把大金川放在眼里,只以为是往年常有的不驯,打一顿就好,皇帝就派了讷亲去,没料到,他几次领兵镇压不力,屡战屡败,屡败不敢战了,有将领相劝,反遭了责骂。

皇帝骂道:“好生没用!畏畏缩缩,昏聩不堪,还与其他将领不睦,朕派他去是去打仗的,他却去勾心斗角,竟连一个大金川也拿不下!”

进忠不敢多言,眼睁睁看着皇帝又砸又摔,怒斥不停。

瞧着皇帝心情略微平复,总算消停了,进忠小声提醒道:“皇上,这底下还有几封奏报。”

皇帝不悦地打开一看,又摔了一地的奏折!

概因讷亲打仗输了,心虚不安,求大师来军中做法念经,又大肆请神鬼相助,后果,自然是贻误战机、人心越发溃散……

皇帝看了奏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

几次战败,他辛辛苦苦从玉氏捞的,哦不,接受的进贡全没了!

还是因为如此荒谬的理由没了!不必多说,斩了,立马斩了,军中正法讷亲!还要另派能臣武将前去。

永曜得知消息,努努嘴,还不是皇帝一开始不派武将去,派一个文臣当指挥也就算了,可讷亲这人上马都困难,更别说率军了。

他想劝来着,年纪小,又一次被忽略了。

高斌更不能劝,觊觎太子之位的事发生没多久,他这个外戚还是应该少插手大事。

好在如今皇帝令岳钟琪和傅恒去了,想来不日会有一场胜战。

太后一听,差点也一口气撅过去。

心腹讷亲就这么没了!

她在前朝的指望没了,但她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讷亲被处死是他自己犯了大罪,太后自己不能发声,就连维护正统孝道的张廷玉也不会帮她。

太后一时间孤立无援,前朝彻底失了倚仗,后宫也只有舒嫔和庆贵人可用。

直到这时,太后终于死心,不再暗暗插手后宫诸事,高曦月贵妃的位置坐得越加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