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卫澜独自前来。
“弟弟，你怎么样了？”她看了看周围的侍从，小声问道，“皇后娘娘可有为难你？”
卫淇笑了笑，想让姐姐不要为自己担忧。“放心吧，姐姐，皇后娘娘现在可不敢为难我。”
得了弟弟的准话，卫澜的心才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她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欲言又止好几次。
卫淇吩咐道，“我和姐姐有体己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侍从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下去，毕竟是王妃吩咐他们待在这里守着卫将军的。
叫小梅的丫鬟刚才已经吃了亏，请示过王妃后也隐隐察觉到王妃的态度，此刻冲剩下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引着侍从下去了。
待人走光了，卫澜才敢问出声，“今夜到底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突然遇袭身亡？”
齐王说是皇帝，其实到底还没有坐上那把椅子，所以卫澜空有一个嫔的名号，实际上只是府中的一个侍妾而已，一点权力都没有。
这样的宴会场合也不会允许她出现，今日她早早就带着闺女睡下。
等到了夜半时分，外面响动很奇怪，这才吵醒了她。
身边的大丫鬟秋白是个机灵的，使了银子出去探听，才知道府中出了大事，竟是齐王死了。
而且，还是与弟弟在一起时死的。
这怎不让她着急呢？
可惜齐王妃动作很是迅速，立刻召集了人手，将所有后院的女人禁足在自己的院子中，不允许出来。
卫澜心中着急却毫无办法。
谁知很快齐王妃身边的丫鬟就派人来请她过去与弟弟相见。
卫澜便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卫淇倒是想将实情告诉姐姐，可这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情，也涉及到柯宁微。卫淇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说实话，等此间事了，再向姐姐赔罪。
“我和陛下正在商量攻打皇城的事宜，谁知墙头上突然射出几支暗箭。我和宁安护着陛下躲过之后，墙头上下来了五六个人。这些人武功十分高强，其中两人将我们缠住，剩下死人围攻陛下。陛下这才……”
剩下的话卫淇没说出来。
卫澜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原来如此。”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面上却没有多少悲伤。
如果把弟弟和丈夫相比，卫澜说不出谁会更重要一些。可齐王并不是她的丈夫，所以弟弟更重要。
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多年，彼此依靠。结果只是被齐王看上了，就被迫进了王府。
王府中有名分的女人至少十几位，齐王对她只是一时新鲜。新鲜劲儿过去了，就丢在一旁。在王府里，她受了多少委屈，暗地里流了多少眼泪，真是数也数不过来。
为此，弟弟也上了战场。想着立了功，她在王府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以上种种，让卫澜对齐王实在爱不起来。若不是有了宠爱在府中日子能好过一些，她甚至不屑于邀宠。
卫澜松了口气，一抬眼，却看到弟弟身上暗红的血迹。
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卫淇身边，“弟弟，你受伤了？”
卫淇摆摆手，“小伤而已，不碍事。”
他努力坐直，想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结果反而牵动了伤口，引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卫澜更着急了，转身就要出去喊人。
“姐姐，伤口已经包扎过了，真不碍事。”卫淇说完，急忙冲柯宁微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忙拦住姐姐。
柯宁微伤势稍微轻一些，拦在卫澜面前，“卫姐姐，府医已经看过诊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办才是？”
“下一步？”卫澜不解。
“姐姐，如今陛下已死，王府必然大乱，皇城能不能攻下还是两说的事情。即便攻下皇城，皇后与徐贵妃各有一子，也必然相争。”
卫澜显然还没有想到这么远。不过她也不是个蠢人，卫淇这么一说，她脑子立刻就明白了。
卫淇叹道，“若是姐姐有个儿子，说不得我也要争上一争。”
柯宁微打破他的幻想，“若是卫姐姐有了儿子，在王府中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
王妃和徐侧妃两人都出自高门大户，争斗不休。若是卫澜一个小门小户之女再搅和进去，肯定是最先被踢出局的。
“也对，是我贪心了。姐姐平安才是最好的。”卫淇转过弯来，也不再遗憾此事。他继而说道，“姐姐，如今我手握兵权，账下十五万兵马，皆听我调遣。皇后和徐贵妃肯定都会拉拢我，姐姐，你觉得我应该支持谁更好？”
卫澜轻轻摇了摇头，“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我都不了解，我也不希望你卷进夺嫡之争。一不小心这可是会要人命的事情。”
“姐姐放心，陛下已经没了，无论支持谁，以我手中的兵马，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将军，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自己拿下皇位？即便你如今对人有大恩，扶持他登上皇位，可你手中的兵权会让未来的皇帝心生忌惮的。”
“这条路我从未想过，因为我争夺大位，名不正言不顺，很难让人信服。”
齐王更容易成功，也是因为他身体里留着皇室的血脉。好多大臣觉得皇位落到他手里，甚至能中兴大夏，所以才愿意归顺。
卫淇很明白这一点。
可柯宁微的话不无道理。
“让我再想想。”卫淇闭目沉思，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卫澜等了一会儿，见卫淇还没有下定决心，便说道，“此事急不来，弟弟，你慢慢想。无论你作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待卫澜走后，柯宁微问道，“若是大皇子二皇子其中一人坐上了皇位，明溪就是长公主了，所以你才愿意扶持其中之一吗？”
“这只是原因之一吧。”
“一个公主名头，哪有实实在在的权力好。你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给明溪的绝不止一个公主之位。”
“若是让那二人之一做了皇帝，卫姐姐就是太妃了，以后需要久居深宫，很久才能见你一面。”
卫淇霍然起身，“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