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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绵绵是真的想笑。

她见过许多不要脸的人,可如眼前这管事一样的仍是少数。

合着这世上的好事都该紧着他一人。

谢渊同样笑了。

他看着伏在地上的管事,宛若话本中的反派那般,居高临下的开口,“是的。”

管事:“……”

他满脸愕然,是真没想到谢渊会这样回答。

这,这不对。

谢渊的名声一直以来都很好,奉行一人做事一人当。

紧接着,隔壁传来痛呼求饶声。

谢渊道:“你的妻子,你的三子一女,都在那边。你的女儿下个月成婚,你的长孙今年五岁,还算聪明。”

“你的小孙儿上个月刚出生,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这世界。”

谢渊声音冷酷,“看来,你是要看着他们死了。”

咕咚。

管事咽口水的声音此刻很清晰,额头上也沁出汗珠。

他看得出来,谢渊是认真的。

“爹,爹……”

“祖父,呜呜呜祖父。”

“救救我们呀,爹,我不想死。”

“……”

求饶求救的声音接着响起,此起彼伏,管事陷入纠结。

“无妨。”谢渊忽然出声,“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一个时辰杀一个。”

“若人死光了你还不说,那便罢了。”谢渊说着,挥了挥手,狱卒快步往背后的牢房走去。

“别,别抓我!”青年男子的声音传来,第一个要带走的正是管事的长子,同样在元家做小管事的人。

“爹!”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起,“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爹。”

“老头子!”紧接着是管事娘子的声音,“难道那些人比儿子更重要吗?”

管事痛苦的闭了闭眼,声音嘶哑苦涩,“是我,真的是我。”

“谢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愈发讽刺了。

谢渊冷笑一声,凑近他,“我的女儿才八个月,你对她下手,却还希望我放过你的妻儿?”

搁这许愿呢。

管事儿子的声音愈发剧烈嘶哑,声音也愈发远了。

看样子真要被带走杀掉了。

“儿啊……”管事娘子凄厉的声音传来,“老头子,你真要咱们儿子死吗?”

管事闭了闭眼,声音嘶哑,“……我说。”

听到这话,谢渊和宋绵绵却并不觉得开心,反而心情沉重。

“二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元家老太爷对待下人十分苛刻。”

“有一次我被惩罚,是去元家做客的文大人救了我。我一直感念文大人的恩德,所以这次才……”

文大人?!

谢渊和宋绵绵对视一眼,都拧了眉。

管事继续说:“文大人曾是先帝的伴读,如今是国子监的祭酒大人。”

“他给了我一封信,就藏在我家中厨房第二个灶台的砖块之下。”

管事心如死灰,说着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大人,我全都说了,还请您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家人。”

谢渊沉声道:“若你所言属实,你的家人确不知情,我不会连累他们。”

听到这话,管事露出一个释然的笑,随即眼神变得坚定。

“砰!”

他重重的撞在牢门之上,“大人,是我对您不住啊……”

旋即,他倒在地上。

一墙之隔的牢房中,听到管事的话沉默了片刻后,爆发出惊天的哭声。

至于被带走的管事长子也被拉了回来,丢进牢中。

谢渊带着宋绵绵转身就离开了牢房。

这是那管事的选择,他说出了真相,却因为愧疚选择自尽。

按照管事所言,谢渊即刻带人去搜了管事的家,果真在他说的地方寻到了信。

他上报给陛下之后,便直接率人前往国子监以及文家。

好端端的,文家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他跟元尚书还有在朝堂上有些争执,但跟文祭酒却是没有。

能入国子监的不是王室宗亲便是世家权贵,他一路苦考上来,并不曾进过国子监。

除非还有别的原因。

禁卫军将整个文家都围了起来,并不曾破门而入,但不准许任何人出入。

文祭酒担任国子监祭酒多年,新帝继位也不曾对他有影响,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门生众多。

这许多年,自然也有许多学生。

谢渊直接带人去了国子监,宋绵绵没去,她出来了一上午,糖糖该寻她了。

国子监。

谢渊长驱直入,直接找到了文祭酒。

文祭酒已至中年,对谢渊的到来似乎很是诧异,抚须轻笑,“谢尚书?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谢渊不苟言笑,“衙门出了一桩案子,与文祭酒有些牵连,文祭酒,请。”

他尚算得上客气。

文祭酒眼里的笑意收敛,却似乎并不打算配合,“谢尚书怕是哪里出了误会吧?竟有案子与我有关?”

有恃无恐。

原本谢渊只信七分,可看文祭酒的样子,便有了九分把握。

此事定与他有关。

“请吧。”谢渊并未多说,再次开口。

这次的态度愈发不容拒绝,眼里透着浓浓的危险,“文祭酒,只是配合调查而已。”

“若此事与文祭酒无关,改日我定负荆请罪,但今天,还请文祭酒配合。”

谢渊的话将匆匆赶到的国子监夫子学生们的话都堵了回去。

好赖话谢尚书都说了,还叫他们说什么?

谢渊眼神发寒。

之前调查先帝暗卫的时候就有收到过文祭酒的资料,当时他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

况且他如今只凭着管事那一封信将文祭酒先控制起来也有原因。

至少这样一来,人在他眼皮子底下。

否则要是人丢了或者死了,那他的线索就又断了。

话已至此,换成任何人都该随着谢渊去了。可文祭酒仍旧岿然不动,“谢尚书,本官乃国子监祭酒,先帝的陪读,若无陛下的旨意,本官断不会跟你走。”

是个硬骨头。

谢渊眼眸微眯,唇角却是扬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宁桓书宁大人正手捧着一卷圣旨,匆匆赶了过来。

“文祭酒,圣旨在此。”

“请吧。”

别说文祭酒,就是周围人都惊呆了,看这样子,显然是这位谢尚书早有预料?!

当真是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