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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的风越发汹涌,像是野兽的呜咽。

仡楼迦似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他双手死死地抠着地上的泥土,心脏每跳动一次,仿佛就有数万只虫子在啃食着他的血肉。

钻心蚀骨,无处可逃。

岑之笑手中一空,根本扶不住仡楼迦,调动的清气似乎无法缓解他满身的痛苦。

她看着目眦欲裂的仡楼迦,蹙眉间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洞主。

“如此症状,洞主大人是给他下蛊了?”

洞主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垂眸间竟有一丝悲戚一闪而过。

“生命为了能够延续,会掩盖极致痛苦的回忆。”

“他这是想起来了,阿月的死……”

她叹了口气,抬手绾发间,一只几经透明的金蝶落在指尖。

金蝶缓缓振翅,渐渐驻留在仡楼迦的肩头,直至消散。

“我都想起来了,阿姐是在我的怀里闭上的眼睛……”

仡楼迦抬头看向洞主,满脸泪痕。

“就为了那不知何处而来的焕生蛊伪方,阿姐便被积怨已久的内寨细作设计,他们勾结九寨,用外寨百姓的性命逼迫阿姐。”

他额角青筋跳动,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谈及每一个字都艰难无比,似乎要花费毕生的力气。

“合欢处子血豢养的‘换生蛊’,一开始使用的便是阿姐的血液……”

“阿姐的体质纯净,蛊术造诣更是炉火纯青。”

“却也因为如此,阿姐最终还成了验证这方换生蛊的最佳容器……”

仡楼迦近乎嘶吼地控诉着那些痛苦到难以启齿的罪行。

“他们挑断阿姐的手脚筋,砸碎她的关节,让她……乖乖地做一副容器。”

“用她的血液滋养杜鹃花,身躯豢养蛊虫……明明谁都知道的!如此残忍的办法炼就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寨中至宝!”

仡楼迦愤怒地嘶吼着,眼角竟泛起血色。

“等我找到她时,她的体内早就被蚕食殆尽,蛊虫反噬,无力回天……”

“她想回家,我抱着她,可是她好轻好轻,就像是一片云,稍稍用力便会消散。”

“我,我叫不醒她,我拼命地喊,她也不肯再看看我……”

“我只记得阿姐在我耳畔说的最后一句话。”

“将她葬在蝴蝶花洞。”

洞主忽的轻轻一笑,带着隐隐的辛酸。

“十一寨主当得太累了,回到蝴蝶花洞做她的阿月吧。”

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仡楼迦掏出怀里的杜鹃花银梳,急切地开口。

“洞主,你能告诉我阿姐的尸身在哪儿吗?”

“从那日的昏迷中醒来,我便忘了阿姐离世的记忆,他们都说是我斩杀了寨中细作,平定了内乱……”

“而阿姐被谋求焕生蛊的歹人所害,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洞主微微偏过头,看向不远处隐隐微光的地方。

又转头轻瞥了一眼仡楼迦,“没死就起来好好赶路。”

“我自会告诉你答案。”

仡楼迦轻轻拂开岑之笑想要搀扶的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跟上了洞主利落的步伐。

走了一小段路后,洞主才缓缓开口。

“作为炼就邪蛊的容器而亡,寨民们认为只能将尸身放置旧堂屋,用火焰将其一起燃烧来驱除一切瘴恶。”

“对于刚刚结束动乱的十一寨,有此想法也情有可原……”

“但仪式时却不慎让遗漏的奸佞混入其中,人心之恶,他们甚至想在火盛时用毒将阿月的尸身化为腐水,以此同归于尽。”

“是相舒,阻止了奸佞的诡计。”

“他怎么可能让阿月和那些脏东西葬在一处,不过又担忧大动干戈会动乱好不容易稳定下的民心,便默不作声进入火海将那些奸佞铲除。”

“他偷偷将阿月的尸首带回了蝴蝶花洞,葬在茧洞。”

仡楼迦渐渐平静了下来,但嗓音还略带着哽咽。

自有记忆起,相舒便跟在阿姐和自己身边,最是听阿姐的话,自己也从未细究过他的来路。

“相舒的脸就是在那时被毁的吧,他……是蝴蝶花洞的人吧。”

“算是吧,是你阿姐小时捡回蝴蝶花洞的。”

洞主轻轻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光亮处。

“茧洞到了。”

戛然而止的话语虽然显得生硬,但岑之笑似乎明白洞主的用心良苦。

眼下状况纷乱,只有这样才能让仡楼迦没有时间悲伤,不至于失去思考。

不过等岑之笑转头看着那仿若在大地上斜斜地被劈了一道的狭长豁口,只能扯出一抹勉强地微笑。

这个倾斜角度,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大自然野生滑梯。

“洞主大人,我们不会是要排队滑进去吧……”

她观察着这约摸只有一人高的倾斜洞口,旁边的树枝多数被折断,地上也尽是杂乱的痕迹。

不禁深吸一口气。

“您说我们现在进去还来得及吗?”

洞主行至洞口,又饶有兴趣地将目光落在了岑之笑身上。

“有何顾虑?你那相好不早就溜了去吗?”

岑之笑耸了耸肩,倒是并不意外洞主发现梁峋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过至于他的去向如何,谁都难以琢磨。

她故作正经地摇了摇头,挑眉淡淡道。

“洞主大人,推断也难免有误,我们还是全力以赴吧。”

“放心,以你朋友的身手,我那老娘没那么快将她制成容器。”

“不过目前的状态,茧洞里的情况还是很混乱的。”

话音刚落,洞主单手支着火折子,借力两点便进了山洞。

仡楼迦看着身旁有些踌躇不前的岑之笑,刚想伸出手,却只见岑之笑眼一闭牙一咬,手脚并用地进了山洞。

仡楼迦微微一愣,但很快便紧跟了上去。

入洞伊始,碎石嶙峋,蜿蜒崎岖,昏暗到岑之笑都来不及打量周围。

洞内氤氲着淡淡湿气,洞主举着的火折子忽明忽暗,她沉声道。

“跟紧了,这里偏洞诡谲,一旦走错了路,在偏洞里等着你们的可就难说了。”

岑之笑的脑子里渐渐有了些阴森的画面,一个激灵猛地晃了晃脑袋,就差拽着洞主的衣裳前行了。

也不知行了多久,前路渐渐宽敞起来,逐渐有了光亮。

暖黄的光让岑之笑想起梦境里振翅的金裳蝶,就像是洒下的阳光碎屑。

“快到地方了,这茧洞便是金裳蝶冬日里的栖息地。”

洞主轻轻开口,又指了指前方。

“往前走便是通向中心处的主洞,主洞百尺高处有天缝,大地回暖,金裳蝶便从天缝飞出。”

可此刻洞主并未动身前行,只是手起利落地将石子朝一旁暗处的偏洞掷去。

“偷听够了吗?”

暗处缓缓走出三个人影,银饰碰撞的声音在洞内显得尤为清脆。

如此大的动静,来者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为首的人面容艳丽,但眼底的寒光似是淬了毒一般。

她直直地盯着岑之笑,嘴角轻扬的弧度像毒蛇一般蛊惑。

“好久不见啊,岑姑娘。”

岑之笑注意着眼前人脸庞上的恶痣,同样抬眸,笑脸盈盈。

“可我不是很想见你呢,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