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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溜烟儿的钻进了后排,别看有点挤,但这年头儿能坐车就挺舒服的,挤不挤的根本不存在。

三个扑街别看撩骚起来一个比一个能说,但是上车后反而成了锯嘴葫芦,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下周过星期记得来家里头,你舅妈她们知道这事儿后都挺担心你的。”

“没事儿,那阵仗也不算大。”

“嗯?”

“好的舅舅,我一准儿去。您说您也真是的,这种事儿就别和女人孩子说了,那不是纯纯的添乱呢嘛!”

“好的外甥,这个话一定给你舅妈带到。”

听到舅舅这么光棍,林里急了。舅妈的男人脾气林里又不是没有见识过,这事儿怎么能让她知道呢!要知道这个时代才是真正的妇女能顶半边天,不是后世那种打拳争取利益不承担责任的年代。这事儿要是让舅妈知道了,得带到妇联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去。

“不用了舅舅,那不是给舅妈徒增烦恼嘛!家里头四个孩子呢!够舅妈一个人忙活的了,还是别给舅妈添乱了。”

“哈哈哈,你小子也是个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

“您这么晚了不回家?舅妈不会怪我吧!”

“不会,你舅妈听到消息后让我过来的。看过你们的状态,再把你们安全送回学校,我就安心了。以后那些个野外、人少的地方少去。多大的人了,还春游,现在最紧要的不是好好儿学习,将来建设祖国吗?怎么能本末倒置呢!”

“是是~~”

连带着其他三人都连连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坐车就是快,几人走快了怕胃下垂的规程,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这还是周哥控制着车速让舅舅教育林里呢!要不然更快。

探望受惊的外甥怎么能空手呢?在舅舅下车送林里他们的时候,周哥从后备箱拿出来一个篮子递了过来。里头竟然是下酒菜和两瓶二锅头。军旅之家探望人带的东西这么硬核的吗?

“看啥看,我当年上战场第一次的时候也紧张,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后来还是老班长给我灌了两口酒,睡了一觉才好过来的。今天要不是找到你们的时候太晚,一定先灌你们两瓶再说。行了,进去吧!过门岗的时候藏着点儿,别让没收了。你们寝室不让喝酒吧!”

呜呜呜~~~

四人急忙摇头,和舅舅道别后,四人都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后面。直到四人要拐弯的时候挥手作别,舅舅才挥挥手上了车。

没有了身后目光的注视,三人火急火燎的把手伸向篮子里头,拿出里头的铝饭盒打开,啧啧啧~~下酒菜还挺硬,猪头肉那个肥。尤其里头还有一个罐头,摇晃了一下,竟然是颗粒的。

“这里头啥呀?干肉?饼干?”

“你傻呀!看外头的文字,这不是写着呢嘛!花生米。”

“哈?军用罐头还有花生米的?”

“废话,野外打仗不得闹两口酒嘛!没有花生米怎么行。你们走快点儿,回去打开尝尝味道咋样。”

说到这里,四人也不顾胃下垂了。上楼的时候楼梯踩的腾腾作响。回到寝室后按照罐头上的提示,用‘钥匙’一圈一圈的把盖子拧下来,随后迫不及待的每人抓了两颗,别说,味道还真的挺好。

“当年插队不到半年,一个家里头有关系的就去当兵了 。当时只觉得对方离开了知青点穿上了绿军装人生扭转了,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人家还有这种好东西吃。要是知道有这种福利,我当年说啥也得出去打两只狼回去立功争取个参军的机会。”

“别想了小子,英雄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还打两条狼,小心成了狼粪。就拿推荐上大学招工参军这事儿来看。能 去上的有几个不是有关系的,就咱们这种普通人就别想了。林里这样儿的都不行,老丈人和小媳妇儿怕他跑了不回去。”

“哈哈哈~~”

“别瞎说。我老丈人可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要不然能让我辞了老家稳定的工作考大学?”

“那是你没多少用处了人家才放的你。孩子没少生吧!你用处不大了,人家才放的你,要不然你以为呢!”

“净瞎说。要不是现在不方便,一准儿把家也给带过来了。怎么着几位,再继续?”

“要不算了吧!刚吃完饭现在还撑呢!等明后天吧!今天吃有点浪费。”

其他两人也点点头,显然不舍得这么造了。

恰好此时,外头有人大声的喊,一听才知道是下雨了。

四人挤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淅沥沥小雨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空气和凉意。

“啊~~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啊!咱们总得纪念一下吧!”

“对,花生米罐头都开了,要是不赶紧吃完,怕是要受潮。”

“猪头肉放的时间长了味道也会变差。干脆吃了算了,听着外头春雨的声音下酒,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去年冬天下大雪,今年这会儿适时的下了贵如油的春雨,这可是丰收的征兆啊!得庆祝一番。”

“靠!你们变的够快的。”

饭盒什么的都端出来放到桌子上,茶缸里头倒上酒。四个刚吃完饭的家伙继续开始下一场。让林里有了一种后世赶场子的感觉。

肚子终究放不下多少东西,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沉重的睁不起来了。草草收拾了一下关上窗户,听着窗外小雨的滴答声,一晚上睡的格外香甜。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有点无聊,总是重复重复,不过也很平静。除了行刑那天四人去现场挤在人群里看了个热闹外,其他时候都在按部就班的走着。

等到六月夏天来临,几人也喜欢上了用暖壶打散啤这种做法,和本地人学习的。

纯粮生产出来的啤酒,和后世那些价廉量大的工业啤酒完全是两码事,最起码那沫子和浓郁的麦芽香气,是林里不曾闻到过的。

这天,四人提溜着八个暖壶再次来到路口的树荫下等着拉啤酒的罐车经过。为了多喝两口啤酒,四人也是拼了,愣是买了好几个暖壶。

“一会儿记得买冰块儿啊!不丢一把进去,那啤酒温度高,马尿似的不好喝。”

“知道啦!你都说了多少次了。今天这车怎么还不来啊!瞅着时间,比以前晚了好多。”

“这两天天气热,估计是路上遇到买啤酒的人太多了。不行,咱们得往前走走,别路过咱们这里被人给买完了,那可就白瞎了。”

四人穿着跨栏儿的背心儿,身上汗津津的,天知道这北方的夏天有这么热。电风扇是别想了,也得买的着。林里他们的寝室一天不关窗户和门都和蒸笼似的,要是没有这一口啤酒,日子更不好过了。

“走就走,在这里也是等着,不如过去看看情况。”

为了一口啤酒,四人也是拼了。夏天的正午,太阳照到头发上都烫头皮,脖子肩膀什么的更别说了,晒的时候稍微长点儿,一准儿脱皮。

四人走了能有一里地,终于看到了被围在路边动弹不得的罐车,拿暖壶的,端脸盆的,甚至还有带着饭盒儿出来打啤酒的,看的四人一阵火大。就和为了坐公交刻意往前走了两三站地似的,太卷了。

“他么的,隔壁寝室的都是牲口,这么卷。照他们这个法子下去,咱们以后打啤酒得直接去啤酒厂了。”

“赶紧的,去晚了连一口都喝不上了。”

四人加快脚步,跑到人群后头就开始往里头挤,这个时候可没有啥排队的观念,一窝蜂上去,谁能挤谁就占据前头 的位置。资源就这么少,不抢没的喝。

来买啤酒的几乎都是大小伙子,谁也不服气谁。挤着挤着就骂开了,但那又如何,要是怕吵架、打架,那真的是一口啤酒都喝不上。

程重那小子力气挺大,主要是有着一股二青子的傻劲儿,再加上在公安局做了几个月的活儿,见识也多了,怎么说也是暴力部门,杀人放火都见识过,更别说这些打架斗殴了。

林里他们在后头打下手拿着暖壶,一边还帮忙把侧翼和后方照顾好,没过半分钟,程重就冲到了前头正在流淌啤酒的水龙头下面。

“暖壶~~”

一个接一个的暖壶被递进去,码好了放在前面,程重瞅准机会,上一个暖壶刚离开,暖壶瓶口就凑了上去,无缝衔接,啤酒都不带浪费一滴的。

就是这啤酒的沫子太大,从水龙头流出来的时候就带着压力,再往暖壶里头那么一流淌,根本装不满,等声音变的差不多之后,程重立马左右手换下一个。为了接啤酒方便,连壶盖都摘下来放到口袋里头了。

“你赶紧的啊!一个人灌八个,都让你给灌走了。”

“很快的,我们来了七八个人呢!也就我进来了,我替其他几个灌的。”

周围人等的有些烦躁,八个暖壶连着灌,等待的也太麻烦了。

等第八个暖壶装完,程重又厚着脸皮从第一个开始挨个儿灌满,这才让开位置,一个暖壶一个暖壶的往外头递。

“哎呀!差点没把我给热死。里头那么多人贴在一起,蒸笼里头待着似的。”

“没事儿,辛苦你了,下次给你请个搓澡的,挤的时候顺便搓一搓,那个爽。”

“滚,别拿我打嚓。赶紧的,买冰块儿去,要不然这啤酒喝不下去,太阳太毒,晒的热乎乎的。”

以前是买冰棍儿丢进去的,但甜味儿会影响啤酒的口感,后来就换成了冰块儿。

来到商店每个暖壶灌到啤酒快要溢出来的时候才停下,啤机的量一下就又加出来不少,里外里好像还赚了似的。

“你们说这日子啥时候才能变好啊!”

“变好的标准是啥?”

“就比如现在,喝个散啤就和打仗似的,当年在生产队吃大锅饭都没有这么抢过。”

“那还不简单,你现在就带着学生证去啤酒厂和他们领导沟通,就说毕业后和学校提要求,分配过去工作,你看他们给你喝啤酒不。搞不好还能给你更多的便利呢!”

“咦~~为了一口啤酒就去啤酒厂工作,你小子的脑袋瓜怎么长的啊!我还喜欢小轿车呢!是不是也得去汽车生产厂里头工作啊!”

“这两个都可以有,在哪个行业工作不是工作,只要朝气磅礴,行业有未来,我觉得都可以。”

不管是啤酒还是汽车,将来都是不小的产业。都赚钱好不好。再赶上八十年代开始放开私营经济。这么说吧!开条子都能赚到手软。

“哎?想想还真的有可能啊!不过咱们这些学文科的去了人家生产厂里头能干啥?不会是去拧螺丝吧!”

“想的美,去了肯定也是坐办公室,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道理都不懂?”

“你小子,要是早生几十年,也是个地主资本家。”

四人提溜着暖壶回了寝室,先给茶缸里头倒满酒,一仰脖子顿顿顿干完了,才一脸舒爽慢悠悠的开始倒第二杯。

“啊~~爽啊!你们说这马尿似的东西,怎么喝起来这么爽啊!”

“驴尿还能清热解毒呢!你咋不用那个形容。”

“滚,这茬儿过不去了是不?”

程重因为上次偷看配驴悟出一些人生道理的事情败露,在寝室内部老是被人用驴来打趣,弄的这小子都有心理阴影了,一听到驴相关的词汇就发飙。

“哈哈哈,以前咱们这种喝啤酒的样子都叫做牛饮,今天开始就变成饮驴了啊!”

“滚滚滚,赶紧再给我来一杯,我汗都流成啥样了。”

“少喝点儿吧!大热大凉的,也不怕闹肚子。”

“这鬼天气,热的要死,你说他们这一届考生高考得多难熬啊!”

“不知道,反正咱们快要放假了,到时候回家探亲去。要是兴致来了,也可以去当地考场外头看热闹。”

“小心人家考生和家长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