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人形雪橇被拉走，卢正一越而上，回到了升旗台。
想了想，他从玩水兴起的女生手中拿过水管，对准上方死鱼般晃荡的冯景逸大力冲洗起来。
“醒了就叫两声，我放你下来。”
人是醒着还是昏迷，血液流速可不一样，只是一般人无法察觉。
可惜装死装得再像，也瞒不过可以感知血气的人，血液流速的快慢与血气强弱有着不小的联系。
例如两个年纪体型相近之人，一人闲坐，一人剧烈运动中，那么双方的血气强度将会出现明显差距。
这是卢正方才跑圈过程中无意间新的发现。
水流持续冲刷不足二十秒，冯景逸终于演不下去了。
先前醒了，见到操场上那一处处惨不忍睹的同道中人，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相比之下，被当做旗帜吊在旗杆上，显得舒服多了……
“咳咳咳咳咳！”
“我错了，对不起，快，快放我下去！”
卢正很听话，立马将冯同学放了下来。
等他稍微有所缓后，却又是一顿毫不讲理的耳光，丝毫不给求饶机会，晕过去后再度被升了上去……
不知道为何，他心底对冯景逸有股莫名的火气……
“同学，他醒了叫我，这就是咱革命的旗帜！”
这场闹剧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警车与医疗车，突如其来接踵而至。
警察叔叔们持枪入校，到达操场后顿时惊呆了。
半操场凶手，他们该把枪口对准哪位呢……
卢正担心同学们受伤，赶忙跑了过去，乖乖伸出双手迎接银手镯，回到局里那熟悉的角落蹲着，什么也不说，静静等待明天的光临……
看了眼对面墙上时钟，他站起身打开双臂往后压了压，时针分针秒针重合，在他眼里急速淡化。
下一刻车水马龙闯入眼帘，挂墙上的时钟仿佛精神恍惚产生的幻觉，水波荡漾间，彻底消失不见……
……
就这样，卢正带女生变着花样一次次逃离，在尽力之后，便独自享受起了独自一人的闲暇时光。
偶尔出于人道主义，还会陪女生做她想做的事。
有时候，为了让自己拥有完整假期，他也会任由女生出意外，半点没有了被困幻境之中的自觉。
下了班，卢正会跑去网吧打游戏，或是去到那临海小村里出海打渔，又或者在女生家附近打篮球，以及……回学校打冯同学。
女生死不死这一件事，他没有半分在意情绪。
到了后来，女生一见他出现在教室门口，便下意识的站起身往门外走，给卢正都看愣住了，还以为女生是黑衣修士假扮的……
网管在门口监控里看见他，立马开好了机子，拿着小票等他进来，一般熟客都没有这待遇。
而渔村的人们总是笑着和他打招呼，丝毫不觉得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帮着出海打渔有什么不对。
最惨的，还是冯同学，可谓是体会了精神上的满清十八酷刑。
卢正的侧重点似乎不在身体上的疼痛，而在于精神方面的侮辱。
比如扒光衣服丢操场，请路过的师生围观，再通知他父母亲戚来帮他穿衣服……
又比如什么绑成一团，被同学们当球推着玩，他再牵着冯同学的暗恋对象在旁边静静吃零食……
这种折磨人的手段，卢正创意层出不穷，手段也随之越来越没有底线，女生都开口为冯同学说过话，只是被选择性无视掉了。
可即便如此，冯同学从没有放弃过抵抗，每一次都会玩命挣扎，然后被修理得更惨……
甚至有一次，他拿着削铅笔的五毛钱小刀，尾随女生身后，想除掉那位令他莫名烦躁的“情敌”。
在那之后，有事没事卢正就会在放学后去家里等他回家，再当着他的面，用他父母做演示，实验怎么下刀，人才死得更慢，简直残忍到极点……
……
现实世界，卢正恍若人间蒸发，除了少数甄家成员，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宫之泊曾找上门打听过，但甄家高层严锁消息，连内部人员都没几个知道，最后无功而返。
理智有限公司一切如常，因为卢董在与不在本就没啥区别。
黄柏满按照卢正那次到公司开会的设想，找人设计了许多款手表样式。
表的定位很高，时尚性与功能性要兼具，还要与众不同。
石英表、电子表、智能表，甚至连儿童电话手表都进行的设计。
卢董当时随口一提，成了整个公司为之全力奋斗的目标。
作为公司第一起，也是唯一业务，员工们热情高涨，分头行动，半出差、半旅游的去外地找知名人士洽谈了，工位上空无一人。
然而和隔壁一比，这点动静不值一提。
众多应聘者，展辛邈一个个接见，最终在与黄柏满视频会议下重重筛选，敲定了十六位带资进组的新员工。
然而第二天就莫名消失了半数，只余下七人。
查了监控才知道，这些人都是进了厕所就再也没出来。
展辛邈吓得要报警，刚出差回来的黄柏满却微笑着制止了他，然后在宫所长的业绩表上勾选了加薪项。
新员工五女两男，全都符合带资进组的要求，一群带理想而来，有钱没地花闲得蛋疼的家伙。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一位皮肤比女人白嫩，却粘着厚密八字胡的男人。
“柳启新……不对，是林启新，会长点名不要你，你以为改个名字就能混进来？”
“我爸说我大逆不道，要断绝父子关系，所以我只能跟老妈姓了，同为医院结扎人，相煎何太急？”
“会长说了不行，那就是不行。”
“真不行？”
“不行。”
“我最后问一次，真真真就不行？”
“真……”
“咳咳，副会长，多嘴一句，如今贵会总资产两亿零三百六十四万，其他六人共计捐献三百六十四万……”
展辛邈高傲不屑面色的当即一变，变得三分恭敬七分讨好，“真是的，老相识还客气什么，来，我这位子给你，黄经理，帮本会长给新哥沏杯茶！”
第二天，展辛邈及秘书在内共九人，连开了三天大会，起草了好几十个天使投资计划。
又花了一星期，才投票选出最好的几个开始实施。
这些会议纪要被一一摆在文件柜里，一眼扫过去，分别是绝望曙光、重展人生、活出自我、扬名立万，以及腐叶为棺。
从那一天起，世上暂时多了九个程序化的好人，工作期间不懂变通，也没那么用心。
但对苦难而言，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