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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轻车简从,与陈庆一道在郡府捕快的陪同下,向会稽郡府赶去。

项伯已死,为了确认张良的身份,还特意叫上了项梁。

只是有件事情让人有些不爽。

“籍儿迷途知返,改过自新。如今足不出户在家苦读诗书,待学有所成才愿意出来。”

“还请陈府令谅解。”

出门前陈庆问为何项籍没来的时候,项梁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

当时陈庆瞪圆了眼睛,差点脱口而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西楚霸王闭门不出,在家苦读诗书?

你骗鬼呢!

堂堂西楚霸王,大秦的掘墓者和送葬人,你还想考状元啊?

然而项梁那种发自内心,对后辈的勉励和期许是骗不了人的。

陈庆转念一想,信了大半。

项籍昨天恐怕直接道心崩塌了,在家有没有读诗书不好说,但怀疑人生是肯定的。

嘶~

福祸难料啊!

项籍不当万人敌,跑去苦读诗书。

万一真改掉了自己性格的缺点,危险性起码上升十倍!

不过楚地百姓如此推崇扶苏,项籍就算想做什么,恐怕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陈庆翻来覆去盘算的时候,郡守府已经近在眼前。

三个衣着朴素,面庞和胳膊被晒得黑黝黝的渔夫站在大门侧面,喜笑颜开地小声说着话。

“停车。”

陈庆一下子就猜出了三人的身份。

他们大概就是检举张良的钓鱼佬,眼下是在等着领赏钱呢。

“几位义士,可是你们发现了反贼张良的踪迹?”

陈庆跃下马车,快步走了过去,拱手作揖。

“大人,是……是。”

“是草民把张良拿住的!”

“他还哄骗我们说自己是江边的钓客,在沙洲上所获颇丰。结果连鱼情都不会看,硬往水流湍急处下钩。”

“让我说,分明是小人发现的!我钓上一条大鱼来,别人皆是艳羡不已,唯独那厮随口夸赞了几句,丝毫不为所动。这绝不是钓客该有的样子!”

朝廷给张良开出的赏格非常之高,再加上东海郡、会稽郡两地的悬赏金额,足以让黔首百姓一夜暴富。

三名钓鱼佬生怕被别人抢了先机,争先恐后地邀功请赏。

“我等去衙门里喊来捕快的时候,反贼张良还想潜水逃窜,是被小人从水里拖了回来。”

“他的窝棚里藏着三卷书册,是小人找到的!”

“是我先提议去衙门报官的!”

还没等陈庆开口,三人已经面红耳赤地吵了起来,险些动手。

“好啦。”

“尔等皆是有功之臣,我代太子殿下谢过三位义士。”

“无论被你们拿住的是不是张良,每人十金。”

陈庆心里大概有了点谱,满意地夸赞道。

“十金?”

“谢大人厚赏!”

“哎呀,咱们可发大财啦!”

金镒的购买力相当强,普通百姓连见都见不到。

陈庆许下封赏后,直接叫韩信回去拿钱。

三个钓鱼佬高兴地手舞足蹈,乐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殷通携带着郡尉、郡丞等大批官吏匆匆出门迎接。

待诸人行礼后,陈庆直接问道:“反贼张良如今在何处?”

“就在府衙内。”

“殿下、陈府令请跟下官来。”

殷通不敢怠慢,赶忙头前领路。

他刻意放慢脚步,侧着头小声说:“张良私藏的三卷书册,下官未敢细看。再者……”

陈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说什么?吞吞吐吐作甚。”

殷通这才沉吟着说:“此人装疯卖傻,无论如何逼问,皆做疯癫状。”

“故此下官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万一拿错了人也是有可能的。”

陈庆不屑地发笑。

你还挺会揽功诿过,知道不把话说死。

“行了。”

“本官知晓。”

宽敞的院落中,一个四四方方的囚笼矗立在空地上。

众多衙役来回巡视,保证笼中之人时时刻刻处在他们的视线之下。

“啊~啊~啊~”

“老实点,给你上药呢!”

一名年轻的捕快弯着腰,在长棍前面绑了块麻布,蘸好了金疮药去涂抹张良腿上的伤口。

“妈了个巴子,再动打死你!”

他好不容易才把金疮药胡乱抹到了伤口上,仔细观察了片刻,似乎是不流血了。

“还得让老子伺候你,什么东西!”

“呵~”

眼看着小捕快就要一口浓痰吐了出去,笼中披头散发的囚犯非但不闪不避,反而兴奋地张大了嘴巴。

“等等!”

陈庆远远地望见这一幕,高声喝止。

小捕快扭头一看,喉结鼓动了下,赶忙退到了旁边。

“啊~啊~啊~”

囚犯眼看即将到手的‘美食’不翼而飞,激动地摇晃着手臂,浑身的镣铐哗哗作响。

陈庆淡淡地瞄了一眼,招手唤过小捕快。

“你刚才干嘛呢?”

“小人,小人……”

捕快心惊胆战,额头上霎时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小人给这个傻子上药,他非但不知感激,双腿还一直乱动。”

“所以……”

陈庆冷声说道:“所以你就打算往傻子嘴里吐痰?”

“曹尼玛!”

“傻子不是人呐?”

“傻子不是爹妈养的啊?”

“傻子活该让你欺负啊?”

他一下下戳着小捕快的胸口,把对方戳得连连后退。

“去,打盆水来,给傻子洗脸。”

“再准备一桌酒菜。”

“酒要好酒,菜要山珍海味俱全。”

小捕快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殷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照陈府令的吩咐去做。”

“诺。”

小捕快连忙退走。

陈庆目不转睛地盯着笼中蓬首垢面,神态癫狂的囚犯。

“啊~啊~啊~”

见到他的到来,对方非但没有半点惧怕,反而露出欣喜的目光,再次张开嘴像是在等待投喂。

“先生,抓错人了吧?”

扶苏观察了许久,凑过来低声说道。

“大概是没错。”

陈庆回答地相当肯定。

这花活蒯彻就玩过!

他游说韩信自立为王不被采纳,担心此事被刘邦知晓,将来性命难保。

故此装疯扮傻,甚至满地打滚,浑身泥垢,才得以脱身。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

以张良的意志之坚定,吃口痰算得了什么?

陈庆面带微笑走上前去,韩信担心张良藏了什么手段,赶忙护卫在侧。

“啊~啊~啊~”

张良满脸笑容,又发出了许多无意义的音节。

陈庆嘴角勾起:“阿巴阿巴阿巴。”

“啊~啊~啊~”

“阿巴阿巴阿巴。”

扶苏、殷通以及郡守府的官吏衙役面色凝重地盯着二人。

莫非这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暗语?

陈庆‘阿巴’了好多次,终于把张良‘阿巴’得面色有了微小的变化。

他不禁得意地心想:有个神队友带着一路碾压,还真是爽啊!

这游戏可真好玩!

“阿巴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