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冤枉
按理说，沈鹤应该觉得愤怒或是失望，可这一刻他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
——他是直接失去了对自身情绪的感知，也失去了情绪的表达能力。
他其实是拥有情绪的，只是稀薄到难以理解，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这些年混迹在人世间，身上沾染的烟火气和勉强学会的情绪表达，再一次从他身上抽离。
很难说这是什么保护机制还是什么理智回归，但沈鹤知道，他再一次回到了“不正常”的行列。
失望也好气愤也好，他又一次感受不到了。
他又变成了局外人。
他看着王也，看着王也难得的不知所措。
硬要抽回手的话，也不是不行，沈鹤想着，但是他不太想这么做。
和之前好像也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也可能只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不同罢了。
“放手。”他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不行！”王也终于回过神来，他拉着沈鹤的手腕，手背几乎能看见青筋，但沈鹤没感觉到多少力度，“是我错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
“但是我喜欢你！”情急之下，王也突然间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沈鹤他不需要自己来讲道理。
他要的只是一个说法而已。
所以他心一横，说出了各种渣男语录的必备前置话术。
至于他怎么知道的，还得多谢诸葛青那孙子。
沈鹤没有说话。
尽管如此王也依旧拒绝放手。相处十几年，他很清楚现在只要他表现出的态度足够强硬，那整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他松手了，那他们之间必然再无可能。
“……王也。”
良久之后，沈鹤叹息一声。
“不需要这么惶恐，”他说，“喜欢和爱，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如果你认为它挡了你的路，那不要也没关系。”很意外，说这话时，他并未遇到组织语言上的困难。
——可能还是有进步的。
“不是因为这个！”王也看着沈鹤，神色坚定，“我不认为它是什么妨碍，我只是第一次面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做！”
不能退，不能放手。
王也不瞎，他看得出沈鹤的状态不对，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但无论如何，他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这已经不是会失去爱人的问题了，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现在放手，两人再见就是形同陌路！
“我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你！”王也几乎是放弃了思考，“我发现你不需要我做什么，我以为喜欢应该是相互之间的付出！但我找不到我能帮到你什么！”
尽管王也已经开始不带脑子说话了，但他的运气好在，完全猜对了沈鹤态度发生变化的点。
沈鹤以为，王也是因为自己的追求选择放弃他，因为王也认为这份感情挡路了。
说白了这在沈鹤眼里跟为了修炼无情道结了婚然后杀妻证道没啥区别（比喻可能不太贴切，但沈鹤确实是这个想法），所以沈鹤才是这个反应。
至于什么区区不敢面对，对沈鹤来说真不是事儿，只要王也承认自己喜欢他，沈鹤能烦到王也不得不和他在一起。
然而王也真的只是一时想不通打算逃避一下，后续才因为觉得危险想推开沈鹤……这冤的，六月飞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