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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顺流而上 > 第253章 周家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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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天黑得很早,明明刚刚才黑下来,却暗得如同万古长夜,骤然下降的温度凝结了白日的温暖,拢起厚厚的雾,包裹着山顶,也包裹着独自站在山顶上的司珏。

他仰头想看看天上的星星,却满目都是浓得化不开的雾,如同他心里解不开的疑问,一层又一层,紧紧的缚住了他。

他的记忆像是断了层,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如果哥哥的疏离是因为利益,是因为忆岚的股份,是因为爸爸的偏心,那么,姐姐呢?

自小跟他最亲,待他最好,日日都会陪着他一起入睡的姐姐呢?

为什么,明明好好的三个人,明明拥有同一个明天的三个人,却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了呢?

孩提时的记忆涌入脑海,司珏在刚才周玉琪坐的地方坐下来,任由泪水肆意的流淌。

他曾有过一个完美的童年,出身在富庶家庭,父母恩爱,手足相亲,自他有记忆开始,那个家,都是温暖的味道。

爸爸有多爱妈妈呢?

妈妈是英籍华裔,她的英文名叫做Alain,译作中文是“阿兰”,可爸爸却叫她“爱岚”,家里的公司,取名为“悦岚”,也就是“取悦爱岚”的意思。

他们的爱情完美得让所有人羡慕。

爸爸丝毫没有其他世家男人的陋习,工作能推则推,出差能躲就躲,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妈妈身上,妈妈也不似西方女孩热情外放,她是个柔弱的性子,温雅贤淑,平日里看看书,养养花,她的身体不大好,在家多是安静的待着,爸爸在家的时候也不打扰她,就默不作声的在一旁陪着。

他记得妈妈曾和他说过,生活最大的安稳,就是无论什么时候,她只要回头,就能看见爸爸。

孩提时的他也深以为然,因为自他有记忆开始,哥哥姐姐,都陪伴着他,在他心里,哥哥和姐姐的意义,与爸爸给予妈妈的意义是一样的。

哥哥比他大得多一些,大他8岁,姐姐只大他3岁,所以他孩提时的温暖,姐姐给予他最多,妈妈没有太多精力陪他玩,平时都是姐姐陪着他,那时候他不知道小孩子长到一定的年纪都要去学校读书,只知道家里常常会有老师来教姐姐知识。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那是因为爸爸怕姐姐去学校读书没有人陪他,便让姐姐留在家里,一直陪着他。

而哥哥,在他心里,承担更多的是一个偶像的职责,他从来没见过哥哥那么见多识广,处处都完美的人。

男孩心里都有个英雄梦,哥哥就是那个梦里的主角,他极度极度的崇拜他,崇拜到他在梦里都恨不得能成为哥哥的程度。

可也是很久之后,他跟着妈妈回了英国才知道,原来,哥哥和姐姐的妈妈,并不是他的妈妈,所以,他的名字叫Jeremy,而他们,都是中文名字。

那时的他自然是无法理解这种差异的,在他心里,他们就是他的至亲手足。

他深爱着他们,如同他深爱着爸妈。

哪怕在4岁那年,发生了那场变故之后,他也依旧深爱着他们。

那是一个清晨,他如往常一般去到姐姐卧室门口,平日里一拉就开的房门,那天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他哭闹不止,佣人实在没办法,给他开了门之后,而那个房间,已然被搬空了。

没有姐姐的洋娃娃,没有姐姐漂亮的小裙子,没有姐姐公主一样的床铺,也没有姐姐温柔甜美的笑。

姐姐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笑着跑过来抱住他,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姐姐再也不会跑过来抱住他。

与姐姐一同消失的,还有哥哥。

他哭闹了几天几夜,佣人哄了几天几夜,他哭得嗓子都哑了,依旧不见哥哥姐姐身影,爸爸给他买了无数玩具,可他甚至碰也没碰。

那些玩具没有柔软的温度,它们不会跑过来抱住他。

可他哭不动了,佣人每天都陪着他玩,如同爸爸每天都陪着妈妈,消失了的哥哥和姐姐,像是没存在过一般。

直至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他终于见到了哥哥,哥哥穿着漂亮的深色校服,背着大大的书包,他拿着一张厚厚的纸回到家里,那张纸上有金色的漂亮徽记,他好奇,问哥哥那是什么,哥哥给他看了一眼,他尚不认识字,整张纸上的字只认得“周景和”和“第一”。

哥哥一如既往的优秀,却比过往更为乖巧,哥哥去了一趟爸爸的书房,他就一直守在门口,可等书房的门再次打开,他甚至没来得及跟哥哥说一句话,哥哥就大踏步的离开了家。

他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他要去哪儿。

接踵而至的,是他再一次抑制不住的哭闹,“哥哥姐姐离开了他”这件事,远比“哥哥姐姐消失”更让他难以接受。

蚊子如同在他的心上咬了个包,成了好不掉的思念,抚不平的疼痛,骤然而断的思念尚可压抑,不知原因的刻意疏离却与被抛弃无异,哭闹成了家常便饭,可不管他怎么哭闹,姐姐都没有再出现。

一年后,他满了5岁,妈妈忽然要带着他回英国了。

在他一再恳求之下,终于在机场见到了来送他的哥哥和姐姐,哥哥依然是那个完美的哥哥,安抚着他说他会去英国看他,可姐姐脸上,只有他参不透的疏离。

她陌生得不像他记忆中的亲人,而他也在爸爸脸上看见了从未见过的不悦。

他想问原因,可不知道怎么问,没等他思考清楚,爸爸已然抱着他上了飞机。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画面,哥哥和姐姐站在安检口看着在爸爸肩头扭打哭泣的他,他拼了命的向他们伸出手,可他们只是默默的站着。

他们也只能默默的站着,看着他,渐行渐远。

回忆变作了泪水沾满了他的脸,满是冰冷,他已看不清地上和泥土混作一摊的小蛋糕,他只知道身上的羽绒服很厚,很暖和,可他的心,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他在山顶坐了很久,久到他觉得双腿都冷得麻木了,这才缓缓站起身,从包里拿出手电,慢慢的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