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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承明今日穿得鲜艳,夺目耀眼,一把象牙折扇被他随意挂在腰间,看起来又添几分散漫。

身后还跟着柳承安,他这几日心急如焚,但被柳承明压着不许扰乱柳姒的计划。

时隔多日终于看见柳姒,他冲到她身边担忧道:“阿姊,我可算见到你了。”

那头柳承明身后的须慎手中提了一个浑浑噩噩,神志痴呆的男人。

正是不知所踪的谢暄。

命须慎将谢暄丢到何牧跟前,柳承明笑道:“何相公,这是你要的人,喏,我给你带来了。”

言罢他对圣人行礼:“儿拜见圣人。儿今日在城门口处发现一个疯子,到处惊扰百姓,本想令金吾卫将他带走,不曾想走近一看,却是谢府的暄郎君。儿看他疯疯癫癫的就想将他送回谢府。半路得知暄郎君的妻子状告他弑杀亲父,便直接将人带来了,事从权宜,望圣人赎罪。”

这无疑是帮了大忙,圣人大手一挥:“哈哈哈哈,你将疑犯抓回,是大功一件,朕嘉奖你还来不及呢!”

听罢,柳承明唇角一勾看向何牧:“何相公,人已给你带到,审吧。”

何牧此时手忙脚乱,哪儿来的精力理他?

这谢暄也不知怎么了,看见人就疯疯癫癫地黏上去,嘴里还说着什么。

“我要药……给我药……我要……”

何牧扒开凑到他身边,涎水直流的谢暄,面色铁青:“贤王你这带的什么人!好好的怎么就疯了!”

柳承明立马双手一举,表情无辜道:“何相明鉴啊,本王可什么都没干,找到他时他就已是这副模样了!城门口的百姓可都能为本王作证。”

而谢暄依旧扒在何牧的身上,说着什么“我要……”。

有人问道:“这谢学士要的究竟是什么?”

很快就有人告诉了他答案。

“暄郎君要的,是药。”

柳承明从须慎手中接过谢暄的包裹,打开从里面翻出好些包小纸包,打开里面是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

众人皆惑。

柳承明解释:“找到暄郎君时,他怀里紧紧抱着这个包裹,所以本王猜测,他所要的东西,就是这一包一包的粉末,至于里头究竟是什么,本王也不知。”

看着那粉末,圣人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道:“传太医署署令。”

许太医很快赶来,他行至柳承明身前,不动声色地瞄了这位祖宗一眼,只觉他手上的粉末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等他接过柳承明手中的粉末细细辨认后,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地上回道:“禀圣人,此乃禁药‘寒食散’!”

众人震惊。

寒食散!

那可是禁药!当年连方子不都收缴后烧毁了吗?怎会出现在此?

此事事关重大,连圣人都不由急问:“许太医不会认错?”

许太医跪地垂首,惴惴然摇头:“臣从医多年,这种禁药是入太医署时便需会辨认的,断不会弄错。”

眼前这个“寒食散”可比之前柳承明给他看的“度寒散”药性强多了!

哎哟!

许太医想抬手擦擦额上的冷汗,但又想起此刻正在宣政殿,这动作太过明显,于是便又放下。

心想:这祖宗爷爷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既然涉及禁药,那此案便更加复杂了。

“寒食散”服用过多会致幻,长期服用更会使人神智痴傻。

所以谢暄如今这般模样,便是长期服用了“寒食散”的缘故?

但他已然疯了,如何能问得出结果?

于是圣人问:“负责谢暄衣食起居的小厮现在何处?”

既然是长期服用,那他身边的人一定晓得。

自上朝开始便候在外头的谈苍苑小厮被传了上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贵人,有些胆怯。

大理寺卿安慰:“你不用害怕,只要诚实回答几个问题便是。”

小厮低头:“奴定知无不言。”

大理寺卿将包着寒食散的小纸包拿到小厮面前:“这东西你可见过?”

“有些眼熟。”小厮看了看,迟疑道,“像是我家郎君每日都要吃的东西。”

“可否再说详细些?”

大理寺卿态度和善,小厮也放松不少,一五一十地说道:“这里头是一些粉末,我家郎君每日都要和着热酒服下。”

大理寺追问:“你家郎君服下后可有什么异常?”

“有的有的。”小厮点点头,“郎君每每吃下后,便会冒一身的汗,所以他都是穿着夏日的薄衫后再服用,还要泡冷浴。奴怕他冬日泡冷水冻伤了身子,便也劝过,可郎君说这药服下后就得饮热酒,泡冷浴才行。而且郎君还说这药是仙药,吃了以后可以看见仙宫。”

他说的内容与寒食散服用后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全都能对上。

就在此刻,裴简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谏议大夫死的那日早晨,你家郎君可服用过这药物?”

小厮回忆片刻,肯定道:“有的。不过那日郎君服完药后就离开了谈苍苑,并未及时泡冷浴。”

他的话一说完,真相便摆在眼前。

那些案中所有说不通的地方也都能说得通了。

被谢迅握在手中的无主玉佩,并无打斗痕迹的听涛阁……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得到解释。

弑父的罪名不亚于谋逆,谢暄再是愤怒之下,也不敢将谢迅捅上几十刀。

可服用了“寒食散”后的谢暄敢!

面对强迫了自己妻子数年的父亲,在禁药的作用下,在亲眼目睹翁媳媾和的情境下,愤怒与药效足以冲昏他的头脑。

可如今仍有两个疑惑。

一是寻幽为何会说是亲眼看见柳姒杀人?

二是那把杀人凶器,又真真切切是柳姒的。

这个问题,别人能想到,何牧自然也能想到。

他问柳姒:“公主,你既说你是无辜,那为何那把杀人的匕首却是你的?”

柳姒毫不犹豫地承认:“确实是我的,可是那时我已然送给了王娘子。”

何牧步步紧逼:“你为何要将一把匕首送于谢王氏?”

柳姒直直对上他眼:“在之前,我曾见谢暄对王娘子施暴,同为女子,我自是不忍看见这一幕,于是将往日防身的匕首送给了王娘子。”

听罢,何牧再转头问王季纯:“谢王氏,公主送你的匕首,为何会被你带到听涛阁中?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要激怒谢暄,好借刀杀人?所以才会将公主送你的匕首提前带上!”

此话一出,王季纯心头猛跳。

这何牧太敏锐了,三言两语之间便猜到了大致真相。

但王季纯还是镇定道:“那日谢迅趁公主要去赴宴,便提前带消息给我,说想约我于听涛阁中一见。我一边苦于身份不能摆脱他的强迫,一边又想求得解脱,便将匕首带上,算是当个安慰。

当时谢暄闯进听涛阁后很是愤怒,直接就打了我一巴掌,后来推搡间他将我推倒在地,怀中的匕首也掉了下来。谢暄那时怒红了眼,拿起匕首二话不说就将人杀了,这便是此事的全部真相,信与不信全在诸公。”

凤阳状似无意地道:“既然如此,王娘子同六妹关系很是要好了?”

这话提醒了众人。

何牧方才说的话没错,此案完全有可能是王季纯设计借刀杀人。

而凤阳之前也说,湖娘是被谢迅所杀。

至于怀淑公主说她不知,那便是真的不知吗?知与不知也只有她一人晓得。

如此看来,柳姒与王季纯二人算是对谢迅父子都是恨之入骨。

那完全有可能做下此计,将人杀害。

若真如此,那她二人真是好深的心机。

就在众人都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柳姒二人时,王季纯膝行至王礼身前,朝他行了个大礼。

“纯娘,你这是作甚?”王礼不明。

王季纯却一言不发,继而转向圣人,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圣人,妾身今日来此,一是状告谢暄弑父之恶罪,二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三……”

她看向柳姒,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而后接着道:“怀淑公主曾在妾身被谢暄殴打时,出手救过妾身,妾身一直铭记于心。妾身不愿见善者被冤,恶者逍遥法外,所以才挝登闻鼓。

妾身今日所说句句皆是实情,为证己身,妾愿以死明志!”

说罢,她猛地将发上珠钗拔下,咬碎了上头的珍珠,将里头的毒粉吞下。

这珍珠里头藏的毒粉奏效极快,几乎是刚一入口,便见一口黑血从王季纯喉间涌出,吐在地上。

她瘦弱的身影也如一只被射伤翅膀的孤雁般,直直倒在宣政殿大殿之上。

事发突然,众人都未反应过来。

王礼瞳孔一缩,急急上前跪在地上将人半抱在怀中:“纯娘!”

他语气害怕,不停地唤她名字。

接着又茫然无措地看向周围,大声喊道:“太医呢!太医!”

许太医冲到王季纯身前,可却为时已晚。

他并指探了探王季纯脖颈,再撑开她的眼皮观她瞳像,最后摇摇头叹息道:“人已经没了。”

听罢,王礼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的亲侄女儿就这么当众自尽于自己面前。

似乎真应了那位官员说的话。

为了清白而死。

可此清白非彼清白。

那种清白,是为约束女子所谓的“清白”;而王季纯所求的清白,乃是说清道明白自己苦楚的清白!

此刻,一朝宰相就这么抱着自己亲人的尸身,不顾仪态地孤坐在大殿之上,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