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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姒的话清晰地传入大臣们的耳中。

怀淑公主她这是……

承认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要这般荒唐地结束时,便又听见柳姒的声音响起。

她看着寻幽,似乎很是失望:“我一向待下人不薄,不曾想从何时起,竟连下头人对我心生不满都不知,让你怨恨我到不惜冒着死罪都要来污蔑我。”

寻幽只当她在狡辩:“公主待我们这些下人确实很好,可一码归一码,奴婢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实不存在污蔑一说。”

“是吗?”柳姒轻笑。

“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那日为何会路过听涛阁?我记得你是竹坞居中接送衣物的侍婢,怎会出现在听涛阁中?那里同浣房可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话毕,寻幽脸色有些难看。

她本就是刻意跟在柳姒身后想一探究竟,难道她还能把真话说出来,说她有意窥探主子行踪吗?

见她不答,柳姒一步步逼问:“怎么?不敢答吗?还是说你在忌惮着什么?”

听见“忌惮”二字,寻幽忙不住磕头,急中生智下,她道:“那日我见公主出竹坞居时神情有异,且又是一人,所以才跟了上去,却没想到会撞见公主杀人,还请圣人明鉴!”

“撒谎。”

柳姒寻到她话中漏洞。

“我出竹坞居时身旁明明有平意跟着,如何就是一人?况且若你真是从竹坞居就跟在我身后,为何会撞见我刚好将谏议大夫杀死的那一幕?

要知道他身上可是有几十处刀伤,短时间内我如何能将他刺伤成那样?可见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她冷眼看着寻幽:“说!你究竟受谁人指使,来诬陷我!”

闻言,寻幽不动声色地朝何牧的方向看去。

她这一眼看得隐晦,却被柳姒捉住,她当即先发制人,急急质问:“你看何相公作甚!难道是他指使你来污蔑我吗!”

寻幽被她这话吓得一惊。

她本就是凤阳她们安插到竹坞居的奸细,目的就是为了监视柳姒的一举一动。当初柳姒引诱谢暄之事,便是她暗中传信告诉凤阳的。

而今见自己的真实身份被识破,寻幽惊恐万状。

可她看见柳姒在听涛阁中杀人又确实是真的,只能不停说道:“奴婢真的没有撒谎!”

一旁的何牧见柳姒将矛头转向自己,道:“公主慎言,本相同公主无冤无仇,为何要指使人来诬陷你!”

柳姒却笑:“是啊,我亦不知何处得罪了何相公,竟让你非要置我于死地。”

乔丰听出柳姒话意,对何牧道:“难怪你方才比谢公还要着急,我只当你是老不要脸,却原来是公报私仇,又添了几分蛇蝎心肠。枉你苦读圣贤之书几十余载,却全然读到犬肚子里去。岂不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何牧气极,指着乔丰道:“乔丰,你给本相住嘴罢!别以为本相不知,你就是有意偏袒怀淑公主,才在此处辱骂于我!”

乔丰不为所动:“是又怎样?”

闻言,何牧直气得面红耳赤,胸口起伏不定。

见状,太保兼太子太傅郭百里忙打圆场道:“二位明公有话好好说,勿需动怒啊。更何况今日是审理与怀淑公主有关的案子,说其他的做什么?”

这话将何牧理智拉回,于是他不再多言,只对着乔丰冷哼一声。

大殿之中安静下来,大理寺卿才又问道:“公主,下官有一事不明。”

柳姒:“寺卿但问无妨。”

大理寺卿:“竹坞居的下人说公主是辰时三刻离开的竹坞居。据臣了解,竹坞居到听涛阁至多一炷香时间,那么公主到听涛阁发现谏议大夫该是辰时五刻。

而婢女寻幽闯入宴席寻求帮助是巳正以后,听涛阁到宴席处只消一盏茶,推算过来也就是辰时七刻左右发现的公主。

那么下官想问,中间的两刻钟,公主在做什么?”

这个时间段完全是足够柳姒动手了。

柳姒坦然解释:“在找我的那对金镯,那对鸳鸯如意和合镯是驸马母亲送我的见面礼,我一直小心收着,直到那日才拿出来戴。

半路见腕上空无一物,便以为是丢了,沿路同平意找了许久。后来实在没找到,才叫她回去竹坞居,看是否一开始便没有带上。我怕宴席那边久等,于是便先过去。

而寺卿所说的那两刻钟内,我正在找那对镯子。”

这个理由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大理寺卿正沉吟间,便听柳姒道:“我也有问题想问问寺卿。”

大理寺卿一愣:“公主请问。”

“我想问问寺卿,谏议大夫死时,屋中可有打斗的痕迹?”

大理寺卿摇头:“并无。”

大理寺的人到现场查验过,发现听涛阁并无打斗的痕迹,屋中一切陈设都是完好无损。

接着柳姒展臂又问:“那寺卿你看我,和谏议大夫谁壮谁弱?”

这还用说,自然是谢迅身材更加高大些,柳姒身形纤瘦,如何能比?

大理寺卿也是如此回答的,等他话说出口,他就猛然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屋中没有打斗痕迹,便说明杀害谢迅的凶手要么是亲近之人,要么是比谢迅身材更为高大魁梧之人,才能在不打斗间将谢迅杀害。

而大理寺的人问过谢府下人。

柳姒同谢迅根本就没见过几面,又何谈是什么亲近之人?

更何况伺候谢迅的小厮说。

当日谢迅是接到一张纸条后,独自一人前往听涛阁。

而那张纸条也被他看后烧掉了,根本无从查证。

见他神色微动,显然是明白了其中关窍,于是柳姒又道:“更何况我与谏议大夫素无往来,更无仇怨,我为何要去杀他?”

凡杀人者,必有动机。

这也是大理寺想不明白之处。

既没有仇与怨,身份尊贵的怀淑公主,享千户尊容,与驸马也是恩爱非常,为何要去杀人?

就在此时,一道女声自大殿外传来,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谁说六妹与谏议大夫并无仇怨的?杀母之仇,可是不共戴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