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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柳姒再醒来,耳边像是有一百只黄鹂在鸣叫,吵得她头疼。

“好吵……”她低语。

睁开眼,无数人影模糊地在她眼前晃动。

“阿姊醒了!”眼尖的柳承安第一个发现她醒了。

柳姒转眸,一大群人围在她床边。

柳承安,柳承明,裴简,李衡子……

“你们都待在我屋子里干嘛?”柳姒有气无力地问。

一开口,她觉得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身子周围却又发冷,嗓子也是沙哑疼痛。

“六妹真是粗心,高热了自己都不知道。”

这声音,是柳承明的。

他正站在裴简身旁,说这话时虽然带着一如既往的笑,但不难看出他的神情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多谢三哥关心,六娘病了三哥还能笑得这么高兴,看来是很欢喜了。”

柳姒正在病中,瞧着柳承明的笑便心中来气,一时没忍住怼了他一句。

柳承明的笑难得地僵在了脸上,露出诧异。

不过到底不是一般人,很快也就恢复了自然,“三哥这是高兴六妹终于醒了,哥哥的一片好心,六妹怎能这么误会?”

柳姒现下懒得和他演,闭了闭眼没再说什么。

“六妹这一病倒是急坏了四弟,他在床前整整守了一日。”

闻言柳姒看向柳承安,他确实熬红了一双眼。

如今时节特殊,他一听柳姒发了热就匆匆赶来,生怕是染了瘟疫。

幸好李衡子看过后叫他莫急,只是落水后受了寒又未休息好才引起的高热,并非疫病。

虽放了心,但他也在床前守了一天。

“你辛苦了。”柳姒喟叹。

柳承安摇头,“我不辛苦,只要阿姊没事就好。”

他是真的怕极了,怕柳姒就这么一病再好不起来。

他从小就只有阿姊陪在身边,如果没了阿姊,他不敢想象。

“子宁长大了。”柳姒感慨。

近日她倒是时常对着柳承安说这句话。

余光瞧见裴简一人默默站在角落,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本想说些什么,但她顾忌着人多,也就未与他搭话。

正在此时,有人在屋外大喊,“不好啦!裴明府不好啦!”

听声音慌慌张张,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裴简看了柳姒一眼,出了屋。

不一会儿,屋中其他人也被请了出去。

城外,病坊。

看着眼前上吐下泻的病人柳承明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昨日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症就加重了?”

孙县丞紧张地低着头,“回贤王,昨日确实是好好的。可今辰也不知怎得,整个病坊的病人都开始上吐下泻起来,刚刚竟然还……还死了一个。”

柳承明看向蹲在地上研究呕吐物的李衡子问道:“李道人可看出什么了?”

李衡子摇摇头,眼中带着少有的严肃。

“贫道无能,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若照此下去,只怕还会有其他人丧命。我只能先用着止吐止泻的方子试试,再做打算。”

又看向一旁从上京来的许太医,祈求他能给点建议,但许太医亦是摇了摇头。

-

柳承安有空便亲自为柳姒熬药喂药,他端着药进屋时,湖娘正巧也在。

她听说柳姒病了,特地过来看望。

柳承安小心翼翼地端着温好的药,“阿姊,药来了。”

正准备将药放好,就瞧见湖娘的样貌,他惊了一跳,“阿姊,她是谁……”

柳姒将他的异样收入眼中,“这是湖娘,是我那日在河边救下的娘子。”

湖娘自然也察觉到屋中气氛不对,想着在柳姒这儿也待了一会儿,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等湖娘走后,柳承安急急问:“阿姊,她……”

“长得和画像上的阿娘一模一样,是吗?”柳姒替他说出答案。

柳承安想到什么,“所以那日在河边,阿姊救她也是因为这个?”

那日事出紧急,他一心担心柳姒,并未去看她救上来的妇人长什么样。

直到今日一见,他也震惊。

真的太像了,简直与画上的阿娘一模一样。

柳姒摇头,“不完全是。”

柳承安追问,“那还有什么原因?”

“你不会明白的。”柳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解,“为什么我不会明白?阿姊不是说过,我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同阿姊一起分担吗?”

柳姒摸摸他的头,“傻弟弟,其他的事或许你都能明白,可唯有这件事,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永远都不会。

见柳承安此刻心情不好,她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再不将药给我,就要凉了。”

于是他才反应过来将药递给她。

柳姒蹙眉喝下,“昨日我听外面慌慌张张的,是发生什么事了?”

柳承安将事仔仔细细地说与她听。

“城外的百姓如今都在说会不会是医治疫病的方子出了问题,因为已经死了一个人,所以现在尽是人心惶惶。”

柳姒听后也凝眉沉思,但她于医术一道并不了解多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略微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按照温郎中的办法医治都没有差错,但你和三哥的人一来,没几日就发生了这等事。或许并不是原先医治的方法出了问题,而是人出了问题?”

温郎中就是鬼道子,他身份不明,于是就用了本名供人称呼。

“人?”柳承安困惑。

“你和三哥带来的人里,确定都是可信的吗?”

柳承安摇头,“人大多都是朝廷拨的,并非都信得过。”

“这就对了,一旦人心生出异样,那就难免有事会生异端。”

“阿姊的意思是,这是人为?”柳承安听出了她话中之意。

柳姒点头,“想必三哥也早早就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