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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老宅荒凉却整洁,背后照顾沈宅的人有心了。

沈南初从前厅走到楼上,身置于其中,想象着当初母亲在这的快乐时光。

“妈,您肯定很喜欢玩这个秋千吧。”

来到沈曼祯当初的卧室,纯白的秋千架摆在房内,钢索磨的发亮,一看就是常有人坐在上面。

“是啊。”沈曼祯说着,手慢慢触摸着秋千架,仿佛陷入无尽深思。

“再坐上来啊,妈,我推你。”沈南初兴致勃勃来到秋千架后,招手示意母亲快来。

沈曼祯却躲开了,“我现在年纪大了,不爱玩这个。”

沈南初笑僵着,收回手,“也是,这么久没人坐了,谁知道牢不牢固。”

玄霜接过话,“我可喜欢玩秋千了。”说着就坐了上去。

沈曼祯走回来,“你喜欢玩那就玩吧,我来推你。”

两人就这么玩了起来。

玄霜有些愧疚,她本意是想缓解沈南初的尴尬,这下更尴尬了。

沈南初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别往心里去。

房间里的东西不多,像是早就清空过一回,唯有淡淡的百合花香还飘在空中。

沈南初踱步出了房,去了小姨沈宜文的房间。

一整盒木头罐子里装满了小雏菊的花瓣,小姨是真爱小雏菊啊。

她将木头罐子放回原处,不知是磕到了哪,掉出来一个笔记本。

沈南初翻了翻,是小姨读书时的课业笔记,没什么特殊的,所以没被带走。

不过,这字迹。

电光火石间,沈南初仿佛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这字迹,她总觉得有些熟。

就像曾经见过一样。

她将笔记本藏进包里带走。

沈曼祯和玄霜早回到了客厅,沈曼祯打开了话匣子,拉着玄霜讲了许多年轻时的故事,甚至流出了眼泪。

不过沈南初一出现,沈曼祯就止住话匣子。

“果然我老了,想起过去的事就伤感的不行。”

玄霜替她擦着泪,“才不老呢,是您讲的这故事太悲惨了,你那个朋友从小身体不好,终日被家人锁在家里,家里人都嫌她是个累赘,真可怜。”

哦,她不在,母亲都会跟玄霜讲故事了。

为什么不跟她讲呢?

沈南初努力搭话:“确实可怜,妈,您这个朋友现在在哪啊,我可以去瞧瞧她,说不定还能治好她的病呢。”

“算了,她早就死了。”沈曼祯低着头,擦干眼泪,又恢复了冷静的样子。

沈南初去碰她的手,撒娇道:“妈,你有些事只跟玄霜讲,明明我才是你女儿啊,再这样下去我可要生气了。”

沈曼祯有些生硬笑笑,“南初,不是不跟你讲,是有些故事玄霜更能感同身受些,她吃过家庭的苦,知道生在这样的家庭会有多痛苦。”

沈南初扯出抹笑,没有说话。

母亲凭什么觉得她理解不了家庭的苦?

是以为自己是孤儿,直到18岁才被告知亲生母亲的姓名,25岁才和母亲见第一面的生活还不够惨烈?

哦,她想明白了,她确实理解不了家庭的苦,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家庭。

没待多久三人就离开了沈宅,玄霜故意走慢几步,握住了沈南初的手。

“我没事。”沈南初声音轻轻的。

车按响了喇叭,随即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沈南初顿时觉得头顶的阴霾散去了不少,她主动朝景霆渊走过去,心里也想开了,过去的事情不能改变,至少现在,她不再是孤单单的了。

“累了?”今天某人主动攀上了他的肩,黏人的很。

景霆渊很是受用,用力搂住了她的腰,却被她一瞪,“老实点,我妈还在呢。”

沈曼祯看起来笑呵呵的,“没事,恩爱好啊,我和你父亲就没这种福分,不过也好,他这种烂人不配得到真情,他死了我真是太解气了。”

气氛死寂。

沈南初不知该怎么接话,便沉默了下来。

景霆渊岔开话题:“岳母,我带着南初先走了。”

“对了”,沈曼祯却又叫住她,目光令人悚然,“我差点忘了,明天就是你父亲的祭日,我带你去拜拜他,他被炸的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有,却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他肯定会很欣慰的。”

沈南初手脚僵硬,她早知母亲恨透了父亲,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每次都会被母亲眼底森然的恨意惊到,让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当初大家都赞叹艳羡的金童玉女,会走到如今的局面。

“沈女士,明天我会带南初去祭拜,就不多劳你费心了。”景霆渊冷冷道,随即扶着沈南初的腰,护着她到了车上。

她闭目养神的时候,景霆渊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沈女士,要不要我给你请个老师,教你什么叫合格的母亲。】

没多久,沈曼祯的短信就来了:【下次你的刀割的再深点,我会领悟的更好。】

景霆渊:【刀哪天总会割刀你自己身上。】

【那也有南初给我挡着不是吗?我是她妈,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的洋洋得意与愚蠢让景霆渊生厌,沈南初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谁让你这么烦?”

景霆渊随口道:“生意上的人,狮子大开口。”

“宰了他!”沈南初霸气护夫道。

景霆渊很满意她对自己的维护,紧锁的眉头都平缓了下来。

“好。”他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在看什么?”她从包里掏出了个老旧的笔记本,仔仔细细辨认着,好似在看什么机关解密一样。

还没见什么东西都把她难成这样。

沈南初头也没抬,“这些字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等红绿灯的间隙,景霆渊也凑过去看。

课业笔记而已,字迹的主人显然还很年轻,字迹尚未成型,自带一种稚嫩和潦草。

“是有点熟。”景霆渊看着这字,与记忆里曾见过的字重合了。

“你也这么觉得?你在哪见过这字?”沈南初兴奋起来,双眼亮晶晶。

景霆渊却道:“我忘了。”

沈南初十分嫌弃地瞥了眼他,“想不出来今晚不准睡觉。”

“好。”景霆渊答应地很快,语气还自带暗戳戳兴奋。

“不准想些有的没的!”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

景霆渊收敛笑意,一板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些有的没的,莫非你也在想些有的没的。”

“少来这套,我太了解你了,你任何坏心眼我全知道。”

景霆渊却笑了,第一次笑的有点痞,“真知道?那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南初讶然,“什么反应?”

景霆渊的回答简直让她吐血。

“我刚刚已经脱掉你的衣服了,在脑子里。”

沈南初:“@#¥%&*”

景园里的人都发现了二爷和少夫人的不对劲,以往总是感情很好,很甜,很黏的两个人,突然就不愿意并肩同行了。

甚至少夫人眼里的怒火都快把二爷烧成灰好几遍了。

偏偏二爷还一副笑容慵懒,予求予取的模样。

贱贱的。

当然,最终以二爷的一声惨叫为收尾。

待沈南初睡着后,景霆渊轻手轻脚出了门,今晚他有重要客户要见,如果她醒来找不着他,也不需要担心。

这是他睡前就向她交代的话。

凌晨一点,他出了门。

手机震了震,有条来自玄霜的短信:【二爷,沈女士接了通电话,刚刚出门了。】

景霆渊打开手机里的定位,查看玄霜的位置。

“往右拐。”他吩咐着安特助。

笔记本上的字迹他当时就认了出来,上次在极洲时,他仔细翻过了沈曼祯的所有房间。

除了发现房间里的小雏菊,他还记住了她的字迹。

那字迹,分明跟今天笔记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可那笔记本是属于沈宜文的。

这就有趣了,是两姐妹共写一种字体?

还是别有可能,比如,现在的沈曼祯,就是沈宜文。

如果真是如此,那又解释不了沈曼祯的相貌问题。

没有整形、没有面具,现在的沈曼祯就是当初的沈曼祯的长相。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红点到了河边停下,这里人烟稀少,不会有人大晚上到这里来。

“二爷,奇怪,少夫人的母亲大晚上来这干嘛?”

车子远远停下,熄了灯。

景霆渊二人借着这稀薄的月色前行。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跳河了。”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着急的呼救声,这声音,是沈曼祯,而河面惊起的水花里赫然能看到一个人影。

“二爷,河里的人好像是沈世均。”

来不及多想,安特助跳进河里救人,景霆渊来到沈曼祯跟前,不等他问,沈曼祯就大声道:“世均,你用不着这样,我没有再嫁的念头,你何必想不开啊。”

折腾到了医院,叶衡看过后出来说:“二哥,幸好救的及时,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人现在已经清醒了。”

“谢天谢地。”沈曼祯双手合十,眼睛还闪着泪花,这虔诚的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句情深似海。

景霆渊漠视,抬脚走进病房,沈曼祯跟上,却被安特助拦下了。

“景霆渊,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害他跳的河?路边可都有监控,别想诬陷我。”

景霆渊冷冷道:“沈女士,要不要去跟警察解释,他是怎么跳了河。”

“他自己想不开要跳,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沈世均,他对我心思深重,拒绝了想不开。”

“一个被拒绝过无数次的人,怎么就突然因为这次看不开了,沈宜文女士,你演了沈曼祯这么久,还是不熟悉她的过往,是么?”

“你...叫我什么?”沈曼祯瞳孔变大,脸上起了恐慌,却又怕被看穿,故意恢复镇定。

可惜这一切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他盯着她的脸,“我说...沈宜文女士。”

“那是我妹妹,景霆渊,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你可得想清楚了,南初是我亲生女儿,她要是知道我被你这么怀疑、逼迫,你知道她会有多伤心。”

聪明,迅速找到说辞,还带出了沈南初,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她。

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宜文女士,你不了解她,你也没想过要去了解她,她最讨厌欺骗。”

沈曼祯此刻已经从惊慌中回过了神,她没想到景霆渊会怀疑起她的身份,但就是怀疑又如何,她永远都是沈曼祯。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找到她是沈宜文的证据。

宫月影不能,帝瑛啻不能,沈南初不能。

那就更别提一个外人景霆渊了。

所以,她昂首挺胸道:“景霆渊,我是沈南初的母亲,你做过亲子鉴定,你知道这是真的,所以别想着激怒我,你大可以试试,我们之间,谁对沈南初最重要。”

景霆渊才没有兴趣去争这个,他的眼底有着势在必得的浓烈欲望。

“沈宜文女士,不管沈南初选择谁,我永远都会选择她,你的威胁,对我不起作用。”

“你...”

“看好她。”

随即大踏步进了病房。

落水的沈世均看起来很是颓废狼狈,景霆渊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意的样子。

也许是得知了什么真相,让他大受打击。

但景霆渊可没那闲心玩什么心灵抚慰的戏码。

他直白道:“看来你都知道了,外面那个女人是沈宜文,不是沈曼祯。”

沈世均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景霆渊的这一句话,拉着他的思绪回了现实世界。

他定定看着景霆渊,该是疑惑,但很快就低着头,“不,她就是沈曼祯,我爱了几十年的女人,绝不可能认错。”

景霆渊居高临下,对面前的痴男没什么怜悯。

“沈世均,我夫人是制香师,我手上有大把的香能让你开口说真话,你还想替她隐瞒到什么时候?”

沈世均依然固执,头一偏,“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管你拿出什么香,我都只有这一个答案,她就是沈曼祯。”

“你为什么要帮她隐瞒?你就不想知道真正的深曼祯在哪里?”

不去找真正的沈曼祯,却要维护一个赝品,他这所谓几十年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沈世均不再多争辩,嘴里就一句话:“她就是沈曼祯。”

“二爷,不好了,沈女士割腕了。”安特助匆匆冲了进来。

他本来是看着沈曼祯的,可是她说要去卫生间,他就叫了位信得过的女医生陪着。

可没想到沈曼祯会随身带着细针,女医生发现不对劲时,沈曼祯的血已经流到了隔间外。

安特助还带来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二爷,少夫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