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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达议事厅的时候,装了三百人的议事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大天正在质问河边部落的韩达,这次闹事,就是韩达带头的。

原本今天只是在开春耕大会,明后天就要开始播种了。

大天照常分配任务,韩达却突然起身,他说:“春耕我们河边部就不参与了,我们还是习惯打猎为生,你们种地,我们要回山洞里去了。”

大天翻动表格的手默默握成了拳,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你想走?可以,我给你自由。但河边部的其他人是走是留,我要听他们自己来说,这不是你一个说得算的。”

大天清冷的目光扫过河边部的坐席,那十几个河边人此刻如坐针毡。

他们自然是不愿意走的,但是这几天韩达一直在蛊惑他们。

韩达跟他们说现在的首领是山顶洞人,和他们河边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根本不会一直对他们好的。

现在对他们好,只是为了春耕。等到春耕之后,就会把他们赶到猪圈里去做奴隶。

这些人来长安也就三个月,刚刚学会语言和文字,心思也单纯,不由得有些动摇。

而且韩达突然发难,和首领正面起了冲突,他们也害怕就算留下来,也会被当做韩达的同类,低人一等。

大天看着为难的河边人,告诉他们,“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是觉得在这里吃的不好住的不好,还是觉得这里的人不好?”

河边人垂着头,羞愧的说:“都好,都好。我们虽然是后来的,但首领待我们和其他人一样好,吃的住的用的通通给了我们。”

大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不肯追随我?”

“这……”河边人欲言又止。

韩达眼看风向不好,连忙说:“因为你是山顶洞人,我们不相信山顶洞人的领导。除非……除非让我们河边人也做领导。”

大天冷笑,“哼,这恐怕不是河边人的意思,是你自己的意思吧?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想来当这个首领?”

韩达被说中了心思,却依旧哽着脖子不肯承认。

大天站了起来,质问韩达:“你想当首领,你懂种植吗?你懂养殖吗?长安城三百人,数你爱偷奸耍滑。

你织过几匹布?烧过几次窑?你大字不识几个,小心思却不少。你连基本的烧砖砌墙都学不会,蠢得跟猪一样,还想当首领?”

大天看向众人,“你们愿意让他当首领吗?”

“不愿意!”众人高声反对。

牛大气愤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谁要你来领导?做你的狗屁梦!”

他一说话,可算让韩达找到了把柄,“你们看,山顶洞人抱团,他们抱团欺负河边人!”

大天咬了咬牙,“你别想挑拨离间,你口口声声说山顶洞人如何如何。

好,我承认,我们山顶洞人是最先开智,追随四位神母一路迁徙到此,建立了长安城。

你们说话写字,哪个没有被山顶洞人教过?连用筷子都是郑织同志手把手教的。

但是长安城的管理岗位,一向是能者居之,我从来没有偏私。

这次春耕除我之外,第二负责人是冯兰,她是四个月前从渡田来的,是山顶洞人吗?

每日管理你们住所的是卫八,是平口来的,他是山顶洞人吗?

这栋议事厅,主持修建的是王一,他是我们迁徙途中捡来的,他是哪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

韩达,你别想挑起部落纷争,破坏生产劳动。你作恶,就别怪我处置你!”

大天的目光多了几分戾气,韩达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嘴硬道:“我也不关心你们都是哪的人,反正我们河边人要走,该给我们的必须给我们,分家!

我们炼过铁,喂过猪羊还有奶牛,必须得给我们分两只。分家!今天就分家!”

他一提分家,其他人都听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韩达是白眼狼。

大天大哥许土刚想说话,被嫂子方水按了下去。方水冲他摇了摇头,这时候山顶洞人还是避嫌的好。

汶山部有个妇人,三十多岁,在这儿取了个名字叫崔红。

崔红平常就是个快人快语的,此刻听韩达这样说,气得她起身破口大骂:“分家?你分个几把!

你们河边部,比我们汶山部还晚来六七天呢,我还记得你们来时的吊样呢。

光个脚丫子,埋了吧汰,冻得跟猪崽子似的。连件衣服都没有,晃荡你那滴了当啷的小东西就来了。

谁给你衣服穿?谁给你鞋穿?谁让你有房子住?

几个月前,你还是只只会瞎嚎的畜生呢,现在竟然敢嚷嚷着分家?你吃撑了吧?

十个你都不如一只牛犊子马驹子,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不知好歹的东西。小心老天奶开眼,一道雷劈死你!”

韩达撸胳膊挽袖子,“你个泼妇,早知道你们汶山人看我们河边人不顺眼了,来呀,我宰了你!”

崔红当时就要上,身边的人赶紧拉住劝解。

议事厅里大人吵孩子闹,洛九和冯琦站在门口听了几句,明白了大概。

里面的人还在吵着,忽听门口嘭一声,众人送目过去,只见洛九一脚踢开了门,冷冷的看着他们。

冯琦扛着她那把硕大的宣花斧,山一般站在洛九身后。

众人自觉住了口,纷纷低下头,让出中间的通道,俯身问候:“二妈!”“大妈!”

洛九大步走进去,冯琦跟在她身后,故意将宣花斧拖在地上,铁斧和青砖摩擦出的声响,让韩达顿感寒意。

装了三百人的议事厅,瞬间静了下来,静得吓人。

洛九转身对众人道:“我自你们来到那长安那天就说过,不管你来自哪里,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中国人。谁胆敢搞分裂,就以叛国罪论处,即刻处死。”

洛九稳稳的落坐在椅子上看着韩达,“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韩达有些腿软,正结巴着,河边部的一个孩子小石头忽然喊了一声:“二妈!”

石头从后排飞速跑过来,哭着扑到洛九怀里,“二妈,我不想走。我想跟着你学习,跟着你做实验。可是韩达说,我们不走,等春耕后,首领会把让我们赶到猪圈做奴隶。”

韩达大惊,立刻否认三连:“我没有,不是我,你胡说!”

“就是你说的!”石头抱着洛九的胳膊,哭着问:“二妈,做奴隶以后我还能上学吗?”

洛九拍了拍他的头,“没有人要你们做奴隶,是有人在造谣生事。”

洛九的目光看向韩达,韩达被她锋利的气势所震慑,急忙退后几步,“我没说,我……我不分家了。我走,我走总行了吧?首领刚刚答应我的,我可以走。”

“走?”洛九嘴角泛起一丝寒意,“你扰乱春耕大会破坏生产,还想全身而退,有这么容易吗?”

韩达紧张得呼吸有些急促,嘴硬道:“脚长在我身上,谁能管得了我?”

说着他便转身往外跑,一脚搭在门槛上,忽听洛九淡淡的说道:“脚可以走,脑袋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