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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开了春,萧景砚才把信给了邬夏夏。

她握着这封薄薄的信纸,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她日日盼着能拿到它,如今真的拿到了,她却仿佛不敢打开了。

最终,她还是打开了。

一字一句,她都看的仔仔细细。

良久,空荡的内殿传来女子凄厉的笑声,那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哭声,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空洞地盯着信上的内容,往日娇柔的面容之上,布满了道道泪痕,那双灵动的眼睛里被血丝所填满。

邬夏夏有些头晕,喘不上气,无力地跌落在地上,眼神渐渐死寂。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确认,那写信之人,根本不是阿衍哥哥。

她特意在信上写了不少错误,却没想到,对面的‘阿衍哥哥’竟然分毫都不曾看出,甚至,连他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现在想想,哪怕是以前的信,他只是照着自己的意思回复着她,只不过她当时沉浸其中,没看出来。

那么,阿衍哥哥如今究竟怎样了.....

不,她必须要去问萧景砚!!

她散乱着发髻,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一打开殿门,就见青芷急着过来扶她,邬夏夏强撑着身体,推开了她:“走开,别拦着我。”

“娘娘,您究竟怎么了.....”青芷急得快要哭出来。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看了信就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邬夏夏像是疯了那般,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她如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要向萧景砚问出阿衍哥哥的下落!

“娘娘,奴婢去为您准备鸾车。”青芷急忙跟了上去。

娘娘生下太子殿下之后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情绪波动过大,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到了紫宸殿门口,邬夏夏急得险些从鸾车上摔了下来。

曹全听到动静,立马出来看,发现是她后,瞬间手足无措,急忙派了人进去通报,而后自己上前想要搀扶。

邬夏夏冷声道:“他在里面吗?”

曹全瞬间被她周身的冷气吓到了,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左右为难。

“陛下就在里面,奴才这就带您.....哎,娘娘!!”

还没等他说完,邬夏夏便挣脱开了他们的控制,摇摇晃晃地向前冲了进去。

她对紫宸殿熟悉的很,很快就找到了书房的位置。

路上没人敢拦她,邬夏夏径直推开了殿门,直到,对上了一双漆黑的深瞳,牢牢地盯着自己。

他似乎等她很久了。

“你还是来了,夏夏。”

萧景砚眼里尽是平静,细看,却是难以抑制的伤痛。

“你告诉我,阿衍哥哥究竟在哪里.....”邬夏夏直直地看着他,纵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还是想亲耳听到他说出来。

男人屈紧五指,纠结许久,还是将真相说了出来。

“他死了。”

这次,是真的死了。

“原本我的确打算放他一条生路,可没想到他......”

“萧景砚!!”

她发了疯似的上前抓着他的衣领,神情癫狂:“为什么,你已经杀了他一次,为什么还要杀他第二次?!为什么!!!”

“我明明什么都答应你了....你为何还不放过他.....”

萧景砚站在原地,心痛地望着她:“我没有.....”

邬夏夏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她哭笑着,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想尽一切可以骂他的话:“我忘了,你就是个天生的坏种,你根本不信任何人,你只信你自己!”

“何必装得这副可怜的模样,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没杀够是吗?”

“来啊,怎么不把我也一起杀了!”

她愤恨地盯着他那张令她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的面容。

无数个夜晚,每每忆起这张脸,还有他曾对自己做的那些恶心的事情,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像是疯狂生长的野草,越发旺盛。

“你可知在行宫的那一月,我是如何熬过来的吗……”

她凄冷地一笑,胸口痛得发颤。

……

萧景砚从未见她这副样子,他动了动唇,却不知如何开口。

事到如今,他竟发现自己也生出了正常人的情感,他的心也跟着她在痛。

良久,她静静地问他:“若我今日不来找你,你还打算瞒多久?”

见男人不语,她冷笑。

从始至终,她就像个任他摆弄的禁脔。

倘若她不发现,这一辈子她都将被蒙在鼓里,她只会傻傻地以为阿衍哥哥是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不要她了。

更可笑的是,萧景砚竟还有脸模仿阿衍哥哥的字迹......

任何人都可以,除了他不行,他不配!

她冰冷的看着男人虚伪的脸,一字一句问道:“你把阿衍哥哥的尸首放在哪里了,我要去找他。”

萧景砚再次攥紧了掌心,看向她:“我不知道。”

暴尸荒野,鬣狗蚕食,现在....早就什么也不剩了。

只是这句话,他还是说不出口。

就在二人沉默之时,嬷嬷突然急匆匆抱着小太子走了进来:“陛下,太子殿下他.....”

瞥见殿内突然多了一道身影,女子蓬头垢面,疯疯癫癫,但依稀能辨认出这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她急忙噤了声,跪了下来:“老奴参见陛下、娘娘。”

萧景砚拧眉,刚想问问嬷嬷怎么回事。

却见面前的女子猛地冲了过去,试图从嬷嬷手中夺过孩子,神情狰狞。

“娘娘,您,您这是做什么呀!”嬷嬷根本不会想到皇后娘娘竟会同她抢孩子。

她更不会预料到,邬夏夏下一步想做什么。

男人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他试图上前拦下她:“夏夏,你想做什么!”

邬夏夏诡异一笑,视线终于落到了手中这个胖乎乎的孩子身上。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这个孩子,除了眼睛生得像她,其他所有,分明都和萧景砚这个疯子长得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眼中满是厌恶,毫不犹豫地抬手掐着他稚嫩的脖子。

“你既杀了他,那这孽种,便由我来亲手了结了他!”

萧景砚不可思议地听着她说的话,难以置信这般心善的她竟会说出这种荒唐的话。

他忍无可忍地大步上前抓住她,想要夺过她手中的孩子,但没想到邬夏夏这次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她死死地锢着孩子,手上的力道分毫不减。

萧景砚怒道:“鸿儿是你怀胎十月生下,你是他唯一的母后,你怎能这般狠心?!”

她哭笑不得:“我狠心?”

“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包括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还记得吗?”

那一个月,是邬夏夏最痛不欲生的记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狠心?!”

说完,邬夏夏反而变本加厉,想要彻底将手中的小太子活活掐死。

眼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渐渐变得通红,萧景砚狠了狠心,加了些力道,他攥紧她的手腕,邬夏夏吃痛,被迫只能将孩子丢掉。

男人眼疾手快地接过孩子,将他塞回嬷嬷怀里,示意她赶紧下去。

嬷嬷胆战心惊地抱着太子,迷迷糊糊地跑了出去。

心里不停地回想着方才可怕的一幕......

皇后娘娘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