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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皇后的这场病,百花宴硬生生往后推了七日。

朝中难免有不少争议,毕竟这一个推迟扰了他们诸多计划,但萧景砚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他们也不敢再明着说什么。

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官职倒是小事,弄不好,脑袋也丢了。

沉夏台。

邬夏夏一身华服,端坐在铜镜前,身侧婢女们仔细地替她梳着妆。

镜中的面容极为精致,被娇养到如羊脂般细腻白皙的皮肤,如冰雪般圣洁,原本有些苍白的樱唇上点了口脂,气色也提了上去。

女子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不明白萧景砚为什么非要让她参加什么宴会,她一个亡国公主,身份本就受人非议,况且他明知自己不喜爱露面,还要这般折腾她。

罢了,许是为了给自己难堪吧.....

折磨她,本就是他的乐趣。

“陛下驾到——”

话落,一道修长的身影随之踏入殿内。

身侧的宫女恭敬退下,曹全极为有眼色还把殿门给带上了。

邬夏夏淡然望去,他今日亦是换了一身繁重的帝袍,贵气逼人,唯独还是那熟悉的玄色,活脱脱像只孤傲的雄鹰。

男人俯下身,圈住她柔如细柳的腰肢,下颔抵在她的肩上,与她在镜中的眼眸交缠。

“夏夏,你真美....”

“只有你,才配站在我身边,与我共享这天下。”

那近乎痴迷的声音,在邬夏夏耳边徘徊,她立马起了一身反应,胃中隐隐作呕。

她厌恶地挪开眼,不想在镜中看到他。

然而下一刻,男人强制用另一只手抵住她的侧脸,迫使她看向镜子,语气竟还有些委屈:“夏夏,我已有好几日没与你亲近了.....别躲开我,好吗?”

她冷笑。

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不过说来奇怪,自那日钻心的痛楚过去之后,她原以为又回到了每三日就会起一次症状的日子,但如今已过去了七日,她仍是好好的。

想来在谷底的那些日子,还是有效果的。

男人抱着她一同上了鸾车,朝着宴会的地方驶去。

直到坐在了那个位置上,邬夏夏才发现下方竟多了一个穿戴华贵的女子,那本是给后妃的位置,不禁有些意外。

他竟有了新的妃子?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高贵妃马上高兴地起身向她福了福身:“见过皇后姐姐!”

她委屈道:“妹妹一直想来拜访您,可惜您一直深居浅出的,根本见不到您.....”

邬夏夏怔怔地看着这个比她年纪还小些的女子,有些记忆恍惚。

她不在意萧景砚后宫究竟有多少人,甚至巴不得他赶紧喜欢上别人,然后放了她和阿衍哥哥。

她只是有些意外,单看这名女子的衣着,应当也是妃位以上,但她看着年纪颇小,竟能坐到如此高的位置。

看来,萧景砚一定很宠爱她。

高贵妃似乎还想说什么,被萧景砚一个阴冷的眼神拦下,她缩了缩脖子,乖乖地闭上嘴,坐了回去,但眼神还是悄悄黏在了邬夏夏身上。

先前只是在传闻中听过皇后娘娘的美名,六国皆知栖夏公主容貌倾城,是人人都想得到的美玉,她以为只是传闻夸大其词,直到今日亲眼一见,才觉得传闻还是说的保守了些。

不由得,高贵妃有些难过。

难怪皇上会对她那般宠爱.....

仿佛方才就是个小插曲,何况他本就 没把高氏放在眼里,所以萧景砚并没有和她解释什么,他将那盘水晶虾端到了她面前,似有些讨好般地亲自夹了一只个头特别大的给她。

“夏夏,尝尝。”

众目睽睽之下,邬夏夏也没法当真不给他面子,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鲜嫩的汁水在齿尖流溢,味道有些熟悉......

“可有几分从前的味道?”

“这是原先金国皇室留下的厨子,我把他弄来了。”萧景砚拿起帕子,轻柔地替她擦了擦唇上泛着的水珠。

“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让他做。”

上头的二人自顾自互动着,底下在座的众人早就面面相觑,心下骇然。

他们的陛下果真有两副面孔,对着他们的时候,犹如青面鬼刹,对皇后却是宛若奴仆般伺候得万全。

邬夏夏点了点头,神情没有任何波动。

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个疯子的情绪到底有多不稳定。

有时候上一瞬还好好的,下一刻便发起了怒,所以这些话,她早就习以为常,从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而她,只需乖乖扮好自己禁脔皇后的角色就行了。

宴会继续着,直到进行了一半,一道熟悉的身影瞬间吸引了邬夏夏的注意。

男子一身最下等的素色衣衫,散着长发,一步一步朝着殿内走来,纵然满身狼狈,可身姿依旧坚韧挺拔,宛如青松覆霜,依旧万年屹立不倒。

他手上端着一壶酒,露出的那双手伤痕累累,其中四只指甲已没了甲盖,露出了粉色的肉,惨状逼人。

邬夏夏颤着手,由于她激动的动作碰倒了桌上放着的酒杯,瞬间引起了身侧男人的注意。

阿衍哥哥.....??

萧景砚微皱眉,急忙执起她的手细细查看:“没事吧?”

见她异常的反应,他侧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眸光微闪,眼底的温柔不复存在。

只是一瞬,而后他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女子腕上的水珠。

沈衍低垂着眼,走到了他们面前,拿起酒壶试图往萧景砚的杯子里倒,可眼前忽明忽暗的视线,让他险些倒错了位置。

邬夏夏死死地攥着凤袍,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动作。

记忆中一身骄傲的阿衍哥哥,竟沦落到做着奴才的事情,那双题诗作画的手,也落得这般残缺不堪......

这对阿衍哥哥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丰盈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压抑着的怒意让邬夏夏险些控制不住,她忍无可忍地看向身侧的男人,然而萧景砚就像早就预料到那般,似笑非笑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他凑近,勾唇道:“夏夏,可还满意你阿衍哥哥的伺候?”

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邬夏夏冷笑,目光冷若寒冰,她先前还在疑惑为什么萧景砚一定要她来赴宴,原来就为了给她看这场戏码。

他果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和阿衍哥哥的。

就在这时,沈衍的动作突然变得慌乱起来,他本就看不太清,如今又自己心乱而没有计算好时间,酒杯已然溢了出来,酒水泛着香气,一滴一滴滚落。

他身形一顿,本想赶紧用衣袖擦净,却被一声饱含讥讽的嗓音阻止——

“沈大人当真是不把朕和皇后放在眼里啊....”

此话一出,宴会上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原本不起眼的男子。

沈大人?

难不成是先前金国赫赫有名的才子,沈家独子,沈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