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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瞥了一眼老妇:“不卖!”

“那我再加十文?可不少了!”老妇又道。

“我说了不卖,你没听到吗?”小厮一脸不耐烦的再次拒绝道。

“小哥别生气,咱们有话好说。实在是我家那大孙子想要吃鱼,可今日集市上偏巧就没有,你若是嫌少,我再加十文,一共五十文,可好?”

老妇满脸堆笑,边说话,边掏出五十文钱,去拉小厮的手,想要塞给小厮。

小厮烦不胜烦,一把甩开老妇的手,怒声道:“你这老婆子,是听不懂人话吗?说了这鱼不卖,休说五十文,就是五十两也不卖!”

老妇却不依不饶,仍试图想要将钱塞给小厮。

“小哥,你就行行好,卖给我吧,我那大孙子病了几日了,就想吃鱼……”

小厮再也没了耐性,直接出手去推搡碍事的老妇。

哪知这一推搡,老妇就倒在地上,“嗷”的一声惨叫着起不来了。

一群人哗一下围上来,纷纷指责小厮。

“你这人怎么回事,竟然对这么大的老人家动手?”

“就是,你家中没有老人吗?不卖就不卖,干嘛打人呢?”

“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殴打他人,是不是该送他去见官?!”

小厮越是急着想走,越是走不了了,想辩解,也似是辩解不清了……

城门附近的茶楼之上,慕北焱和沈轻因静静的站在窗棂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公子,夫人,鱼来了!”

慕小刀挎着一个竹篮,篮上盖着一块布,将布掀开来,里面赫然是两条鱼。

慕北焱当即拿出一把匕首,将鱼腹剖开来。

细看之下,那鱼腹之中竟有一块布片,展开来看,上写有一行小字:

“近日有大鱼,收网即退。”

慕北焱和沈轻因看着那布片上的字,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片刻后,慕北焱扯住慕小刀的衣摆,“嗤啦”一声,撕下一块儿布片来。

慕小刀猛然一惊:“公子,您这是要干吗?”

慕北焱唇角微扬:“自然是你的衣服与这鱼腹中的布片最是相近。”

言罢,让慕小刀找来笔墨,仿照着布片上的字迹,在新撕下的布片上写了“已知,即退”四个字。

“将这个塞到你准备好的鱼腹中。”慕北焱吩咐。

“是。”慕小刀拿着布片飞快的下楼去。

“没想到,他们的联络方式竟然如此隐蔽。”沈轻因叹道。

想起来从前沈家隔三差五的便会有鱼吃,沈轻因一阵心惊。

也不知道她曾经吃过的鱼中,有多少是用来传递信息之用……

“如今看来,沈知年与长山县那帮山匪定然是有关联的,他是听到我说会奏禀皇上让人去剿匪,所以才派人去告知那些山匪的。”慕北焱分析说。

沈轻因点头,可眉间很快便现出一抹忧虑来。

“不错,想来是如此。不过,这回信中说有大鱼,只怕是又有人家要遭殃了……”

慕北焱轻笑起来:“夫人放心,他们以为的大鱼,该是我放出去的鱼饵,就等着他们上钩。”

沈轻因惊讶的看着慕北焱。

只听他继续说道:“沈知年说的没错,长山县地形复杂,那些山匪躲藏在深山之中,想要抓住他们绝非易事。即便是动用大量兵力前去搜山,也难免有疏漏。兴师动众不说,也难有效果。”

“我之所以和沈知年说要派人去搜山,一是想知道沈知年到底与那些山匪有没有联系,二是想让那些山匪得知消息后动起来。他们只有动起来,从匪巢里面走出来,我们才更容易事半功倍……”

“当然,也不能让他们乱动,放个诱人的鱼饵出去,是为了将他们集中起来,好一网打尽。”

沈轻因怔怔的看着慕北焱,心中暗暗赞叹他的谋略。

“那你刚刚所写“已知,即退”四个字,是为了麻痹沈知年吗?”

慕北焱点头:“不错,等我们出其不意抓住了那些山匪,问清楚沈妙妙的事,不信抓不住沈知年的把柄。”

城门处,沈家小厮费了好一番唇舌,最后还赔了老妇一两银子,才终于脱身。

所幸那两条鱼,还好好的挂在马背上。

他纵身上马,一路回到沈家,胡管家立刻提着两条鱼去见沈知年。

沈知年将鱼腹中的布片取出看完,满意的点头,口中说着:“知进退就好。”

胡管家面露惋惜:“可是老爷,这样一来,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沈知年摆摆手,白他一眼:“你懂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批官兵上山围剿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他们被抓,咱们也难以独善其身,还是及早退去别处的好。待到风平浪静,再卷土重来,岂不稳妥?”

胡管家点头称是:“还是老爷考虑的周到。”

沈知年站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半刻钟后,他对着胡管家说道:“当务之急,是那苏姓商人。如今京城这边是很难再动手了,可只要苏姓商人不来京,便与你我无碍。”

胡管家点头,认同沈知年的话。

沈妙妙如今住在碧溪苑,又有一群人护着。

先前彩儿出手失败,已经打草惊蛇。

再想动手,的确是难了。

但只要苏姓商人不来京,便没人知道沈妙妙是谁……

“老爷放心,想找到苏姓商人没那么容易!”

沈知年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还是让人密切关注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及时应对。”

“是,老爷,我这就去安排。”

监牢之中。

一觉醒来,杜氏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和黑的像抹了烟灰一般的黑眼圈,瘫在监牢的栅栏后,等着禁婆派饭。

她全身都仿佛被抽干了,没有一丝力气。

从前在沈家,晚上是用来睡觉休息的。

如今在牢里,夜晚却是用来煎熬的。

睡不着——不对,是压根不让人睡!

这监牢里的囚犯似乎没一个正常的,除了那几只肥肥的老鼠……

大半夜的,不是这个乱喊乱叫,便是那个疯人一般的笑,只要她一睡着,指定被吵醒……

还有那饭食,实在难以下咽。

若不是腹中饥饿难忍,她连闻都不想闻……

“杜氏,有人来看你。”禁婆的声音冷不防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