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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涟,”感觉云霁对自己的态度,与以往大不相同,云霆讶然,“怎么你今日,对朕这般好?”

清浅笑着,云霁语气认真:“臣妾对陛下,向来如此好。”

看他百依百顺,云霆心中,莫名浮现出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话语迟疑:“可你不是因被朕命来瑶华宫,而对朕心存怨恨么?怎地如今还特意邀宠,要朕今夜,来你这儿?”

“臣妾与贵妃娘娘姐妹情深,对陛下也并无,‘心存怨恨’,”有机可乘,云霁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臣妾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陛下说笑了。”

不曾料到,云霁表面人畜无害,实则存有残害自己的心思,云霆颔首:“好,今夜朕过来。”

见他如自己所想,答应下来,云霁迫不及待,要即刻赶制出“安神香”。

好说歹说,将云霆赶回养心殿,他马不停蹄,翻出自己此前列的,那无毒无害安神香配方,唤兰芙进殿研墨。

划去压制毒性的几味料,云霁略加思索,添上三种烈药。

为掩盖其气味,他还细心加入一味富含浓郁香气,足以声东击西的料。

对纸上各中用料端详片刻,云霁瞧不出问题,遂捻起存放于小盒的香料,开始动手。

在外边送别陛下与自家兄长,宋玥忧心云霁,方才被云霆说了重话,遂步回偏殿。

“咳咳,”被迎面而来的香味熏到,她抬手挥两下,“这是什么味儿?妹妹在忙什么?”

从说话方式,以及音色,听出来者是宋玥,云霁略抬头,扫她一眼:“调香。”

宋玥手近乎要往鼻尖捂:“这味儿真冲。”

听她连连说此香味儿大,云霁稍加思索,减少其中一份料的用量:“如此,还熏么?”

仔细嗅几下,宋玥点头:“比起方才,好多了。”

微做调整,云霁抹去额间汗珠,感觉大功告成,他似笑非笑:“此香,是专给陛下用的。”

“专给陛下”四字,让宋玥觉得古怪。

什么时候,涟妹妹对陛下,这般好,甚至不惜特意调香?

她有话直说:“可妹妹对陛下,不是没那心思么?何必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沉吟片刻,云霁娓娓道来:“陛下近日,忧心国事,夙夜难安。

“我无力分担前朝事务,但所幸,略通调香,可以献出绵薄之力。”

说完明面上的缘由,他话锋一转:“不过‘是药三分毒’,想要见效快,难保不会有其他作用。

“若出了什么问题,倒也正常,姐姐,你说是么?”

听出他话语间,暗含杀意,宋玥愣怔片刻,也想出份力:“需要我做什么?”

“这香料一事,姐姐不必担忧,我自会处理好。”

没忘云霆上回,用来阻挠自己与宋玥同时出宫,摆出的理由,他垂眸:“姐姐只需教导娴妃,如何管理后宫,让陛下放心我二人出宫即可。”

担心兄长责怪自己不为涟昭仪分忧,宋玥话语急切:“除了这个,真就没其它事儿,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思索片刻,云霁神情严肃:“我有一事,想要请教姐姐。”

能做些实事,宋玥忙不迭颔首:“你说。”

“我看姐姐,妆容精致,”云霁虚心请教,“姐姐可否,教我如何打扮?”

一连被云霁的香料,荼毒六日,饶是云霆再年轻,也经不住此劫。

他向来红润的脸,隐隐显出灰败。

“明日,狩猎开始,从皇城到围猎场,要大半日的功夫,为在日落前抵达,咱们得起个大早,”云霆疲惫不堪,连与云霁叙话的气力都无,“早些歇下罢。”

想到明日,就可见着小栀子,云霁心情甚佳。

一回生二回熟,他答应一声“好”,合上香炉盖,自觉睡在床的另一侧。

原本,让云霆夜夜入瑶华宫,云霁还提心吊胆,若晋安强硬阻拦,自己当如何应对。

但说来也巧,不知晋安近日在做什么,自己分明“侍寝”多次,他却未横加阻拦,只是不见踪影。

云霁调的这香,对云霆,有所亏损,对早服用过相应解药的他自己,却是强效助眠药。

心中记挂南映栀,他难得做了个美梦。

梦中,他不仅与小栀子花成蜜就,伉俪情深,他还给小栀子,生了不少孩子。

他们承欢膝下,管小栀子喊“爹爹”,管自己叫“娘亲”。

自己在小栀子悉心指导下,抚育他们长大成人,如枯叶离开树枝般,离他们远去,自己与小栀子,重归二人甜蜜……

直至兰芙出声,唤他和云霆起身,他才从美梦脱离开来。

云霆头脑昏涨,比云霁还爬不起来,他烦躁从被里探出头,嗓音沙哑:“几时了?”

“回皇上,”将幔帐束起,兰芙端来清水,伺候他俩穿衣洗漱,“如今已是卯时二刻。”

从美梦中惊醒,云霁兴致高昂,甚至欣喜若狂。

能亲眼见到,自己梦中念着的人,他求之不得。

看云霆晕晕乎乎,半天才挪到殿门,而没有云霆带着,他无法出殿门,他在庭院回首,出声催促:“陛下,快些。”

总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得劲,睡意如影随形,云霆顾不上与云霁甜言蜜语。

他脚步虚浮,坐上自己专属的马车,复而昏沉睡去。

后宫节俭,云霁与宋玥,同乘一辆马车。

由于身旁坐着的,不是云霆,而是宋玥和兰芙,云霁相较方才,放松不少。

示意兰芙拿出铜镜,他对镜中“女子”,左看右看,见“她”脸色苍白,遂补上些胭脂。

问过宋玥与兰芙意见,确认容貌无瑕疵,云霁将铜镜递回兰芙手中,缓缓打起车帘。

即使与南映栀相隔甚远,他还是一眼望见,在外头,骑着高头大马的她。

他目不转睛,就连她微微蹙起的眉,都瞧得一清二楚。

原本,南映栀与宋城在队列前边骑马,她前,宋城后。

他们表面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谈,实则,正商议行动细节。

若有所感,她伸手打住宋城话头,回眸望向云霆车辇后,理应坐着宫妃的马车。

纵使中间有众多人马,南映栀仍敏锐捕捉到云霁所在之处。

两人目光,隔着山长水远,在空中交汇。

身为武将,宋城视力良好,他顺着南映栀望去的方位,同样瞥见,半边脸掩在车帘下的云霁。

有帘子作挡,他姣好容颜,徒增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若隐若现的神秘感。

若非心中清楚,云霁是南映栀的人,宋城近乎要目不转睛,将云霁看个够。

不愿让自己以外的人,见到云霁这充满诱惑样儿,南映栀如护卫宝藏的勇士,警惕环视四周。

所幸宋城在她巡查前,已极具眼力见,早将视线从云霁脸上移开。

被南映栀扫到,他用未佩甲胄的左手挠头,憨憨作笑。

见护卫们正愁于如何伺候云霆,没功夫关注自己和云霁这块儿,南映栀与云霁遥遥相望,露出个带安抚性质的笑。

见他葱白指尖揭开帘,眼底满是急不可耐,她侧着头,与宋城嘱咐几句,遂打马过去。

由于需避开旁人,南映栀过来得不着痕迹,却耗费不少时间与气力。

心上人就在外边,云霁又羞怯起来,声音几不可闻:“小栀子。”

“嗯,”深秋日暖,南映栀纵马而来,动作幅度大,加之有日头烤着,后背隐隐出层汗,“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