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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桑一听严肃了起来,生老病死是绝对的大事,在宗教气氛浓厚的藏地更是如此,不仅关系到现世的痛苦,也关系到精神世界的充裕,转生的来世,是必须要严正对待的事情。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慎重地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微微躬了躬身。

“我想,不能回答这个问题,藏地有很多赐予健康,驱逐病痛的神,也有很多法力高强的法师,他们不会吝啬帮助,最终能不能帮到,要看缘分,不能看因果。”

许多愁想了想,回道:“意思是,特地去找反而就不灵了吗。”

“是这样的,欸,多吉大爷,这么早,又去放羊啊?”

一个老人拿着放羊的鞭杆,嘴里叼着烟枪走进了小卖部。

他笑呵呵地跟巴桑唠叨了几句,多半就是关于羊的事情,虽然正值冬季,但九月份没卖出去的羊,留下产奶产毛的羊不放也得放,不然都活不了。

门外碧湖蓝天,群羊咀嚼着反刍上来的冷草慢腾腾走过,一时间听取咩声一片,不时有羊好奇地朝小卖部内望去,有几只胆大的踩着门槛,头伸进来左右观察着。

“去,去去。”

多吉驱赶了进门的羊,要了杯热乎的酥油茶,走到了电视旁喝了起来。

电视上粗狂威风的康巴汉子在雪原上策马狂奔,突然的弯弓搭箭满弦怒射,箭瞬间不见了踪影,镜头一转展示了被洞穿的靶子,镜头再转切回到了那张英武披靡,特征高原红明显的脸上。

一同出镜的还有一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酒,接着就是激情澎湃,或许还有些冗长的产品介绍。

原来只是个广告。

许多愁想了想,拍了一张群羊经过的照片。

卓木强巴和李衍看着电视里的广告直翻白眼,老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杯里的酥油茶很快见底,他放下杯子,走出门外,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拄着鞭杆转身。

“对了,汉地来的客人,我刚才听到了你们和巴桑讲话,你们想找赐福,在此处的山脚下就有一处小度母庙,祂是一尊护法神,相见相识既有缘,你们去拜访那里,或许可以有所收获。”

老人说完就离去了,继续驱赶着他的羊群,他虽然走在最前面,后面的羊却像被什么追赶似的,原来是两只麻色藏獒在最后面不紧不慢地掠阵。

巴桑咋咋呼呼地给两只大狗扔了两根火腿肠,回头笑道:

“多吉大爷就是几个月之前搬迁来的人之一,其实就是族长,先前这里就只有我在,现在热闹多了,他们说的那个小度母庙也是他们来了之后才建成的,我没有去拜过,但是他们人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许多愁闻言眨了眨眼睛,看着李衍的眼神里带着询问的意思。

李衍斟酌了一下,点点头。

到了藏地半天一夜,金翅大鹏鸟见过了,念青唐古拉山神见过了,盘山厮杀的蛇见过了,要是还有什么东西要露面,一路上肯定逃不过的。

来都来了,不妨去一下吧。

卓木强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度母他知道,很有名,藏地各个教派都会修供的神明,与雪域众生有大因缘的本尊,把持着消疫消苦的权柄,要祛病赐福的话找祂确实再合适不过。

但是这个小度母,就相当陌生了。

。。。

三人循着巴桑指的方向,抄小路前往了不远处山脚下的小度母庙,也许是有什么顾忌或者禁忌,他们并不把侍奉神佛的寺庙建在他们居住的所在。

路的尽头是一个漆黑的洞穴,没有遮掩,冷风黄沙毫无阻塞地灌进去,洞口斜着往下开,大概二十,三十度的样子,站在洞外能看见供桌上的法器,炉鼎,和捆成几捆的藏香。

虽然多吉他们刚来了没几个月,但是这个新建的所谓小度母庙倒像是几年,十几年没有信众来供奉过香火的山野鬼神。

那洞口好像有魔力一般,不是那种蛊惑人心让人不自觉走进去的魔力,而是那种不太对劲,让人看了一眼就有点想走的魔力。

“我们进去看看吧。”

许多愁率先走了进去。

“唔,在这里看不到神像,进去看看,见到了神像之后才能推断。。。”

卓木强巴紧随其后。

“推断什么?”

李衍最后一个进入,天地黑了一瞬,这处洞穴的入口泛起了阵阵涟漪,现在从洞外往洞内看,什么也看不到,只见一片纯粹邪恶的漆黑荡漾。

“当然是推断这个神,乃至那些人有没有问题了,度母的信奉在藏地很广泛,偶尔有恶神借她的名蛊惑信众,当然了,当今社会不存在真的鬼神,大多数时候,这些所谓的恶神背后的人才是重点。”

洞内的石阶相当窄,只能勉强让一人通行,整个石洞不出乎三人的意料,不过四,五十平,地上的脚印相当杂乱,灰尘厚积。

唯有拜台上的神像一尘不染,那是一尊女性造像的石佛,摆得很高,但其实高不过一米。

左腿叠在右腿上,头戴高冠,面容素雅耳朵肥厚,着红绿黄三色长袍,赤裸着单乳,有四臂,双手结印。

一手作怀抱的动作,但她的怀里是空的,还有一手高举着什么东西,但那只手也是空的。

卓木强巴打量了好一会,从小心谨慎,怕错轻视了真神佛,再到挺直腰板,风轻云淡,不过半分钟左右。

“这小度母,不是真的度母,也不是真的神佛,造像有揉捏臆想的成分,藏传佛教各个教派的元素混用,甚至有苯教的影子,拜也无益,走吧。”

“嗯。”

李衍轻轻应了一声。

卓木强巴讲话的那个瞬间,李衍就知道他们看见的是不一样的东西了,在他的眼里,拜台上的神仿若活物。

披头散发,双眼眦目,舌头垂到地下,乳房拉得极长搭在肩膀上,双手展露长尖利爪,一手抱一断头婴,一手高举残肢,狰狞大笑,半截藕白的手臂从嘴里伸出,牙涂红,像是血液未干。

小度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