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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哐哐。

睁开眼,带着绣味的风扑面而来,送走了几代租户的挂顶大叶风扇,从浅绿色用成了深绿色,摇摇晃晃,锈迹斑斑,跟城中村的风格浑然天成。

启动有点慢,噪声有点大,可送出的风还是那么凉爽,它是老了,但还没彻底歇菜。

十二月的广东,往后看是小雪,往前看是冬至,再过个一两个月,万物复苏的春天就要来了。

而今天的温度,还是在三十度上下徘徊,许多年前,九月中旬的中秋节,旧屋院子提灯赏月,刚上小学的李衍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拿着冲天炮,全身上下裹成了粽子,还是被冻到妈都不认得。

i don't want to set the world on fire~

(我不想将这个世界置于火中~)

I just want to start a flame in your heart~

(我只想点燃你心中的火焰~)

起身,掐掉了电脑上播放着的现代古典西洋乐,许多愁就好这口,在办公室也放,聚餐也放,他听到腻味了。

电脑旁边放着两张百元大钞和一张字条,许多愁豪迈的字迹似要透纸而出,简单的三个字。

“食早餐。”

李衍转头看钟,九点半,也就是说,现实过去了六小时左右,许多愁应该刚出门不到十分钟,要是把这张字条凑近闻一下,还能闻到她的幽香。

感觉,有点变态了。

李衍将字条和钱囫囵揣到兜里,楼下大排档飘来的鲜粥油条味来的极其强烈,确实勾起了他的食欲。

这时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房东陈伯。

“咳咳,喂,陈伯,咩事啊?”

“喂,衍仔啊,阿伯钥匙太多,老眼昏花了,找不到哪条是配这里的,今日够日期交租,下来开开门好吗?”

“来了。”

下楼,还是那把半坏的门锁,调整一把一拧,门咔哒一声敞开。

门前是笑眯眯的陈伯,腰间挎着一大串钥匙,两三步外,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李衍一愣,反射性地皱眉,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衍仔,最近怎么样啊,身体好了一点没有?”

“我好得很,反倒是陈伯,收租这种事情,就让儿女做嘛,要保重身体啊。”

李衍笑着回应,手里动作不停,没几下功夫,就将这个月和上两个月的房租都转过去了。

陈伯不是广州本地人,跟他是一样是粤北老乡。

他早年间去南洋打拼,改开后带着家业回国再创业,事业做的很大,房产只是冰山一角,自李衍落魄之际租到他的房子以来,陈伯都对他多有照顾。

陈伯摆了摆手,看也不看收款记录,笑道:“阿伯都不知比你们这些后生仔健康多少,收租还是做得了的,衍仔你啊。。。”

他说着说着,有些唏嘘了起来。

“从你小的时候,算是小的时候,看到你长到这么大了,阿伯知道你幸苦,也知道你品行很好,阿伯的小女儿,性子不强势,还是靓女来的,大学这么多人追她,她都没兴趣,唯独上次见你之后时不时跟我问你的事,要是你有心。。。”

陈伯的话风越说越偏,李衍眨眨眼,打断道:

“我请你喝粥吧陈伯,那边那家店正宗顺德师傅开的,猪肉葱花粥,砂锅粥,及第粥,艇仔粥。。。”

现在这个点,还有刚出炉的油条,街边早餐店连成一排,油炸和葱姜的味道飘香不止。

陈伯笑着,还没说答不答应,一旁的西装男就先等不住了,阴沉着脸上前两步,握住李衍的手腕。

李衍脸上还带着笑,偏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

陈伯扫了旁边一眼,摇头道:“有心了,阿伯还有几十栋楼的租没收,今天还很忙呢,先走了。”

陈伯笑笑背手离去了,腰间钥匙的哐当声密集到不绝于耳。

“行啊,得闲去酒楼饮茶,可记上了。”

李衍一边笑着打完招呼,一边转过头来,眼前的男人梳着大背头,皮肤油腻,五官倒是算的上英俊,就是有种被酒色掏空的感觉。

“怎么,黄副总,这时候不上班,也来喝粥吗?”

李衍的语气不善,皮笑肉不笑。

黄德明,许多愁的副总,据说人脉众多,先前的几年一直在追求许多愁,于此同时公司里流传着他猥亵女同事的传言。

性格阴恻易怒,不止李衍,公司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少受他刁难,可以说是几把人一个。

只见他将手收回,整理了一下领带,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笑道:“你就住在这种地方,还拖欠房租,呵。”

“不干你事,直说吧,想干什么。”

黄德明一愣,刚想发作又强行摁了下去,扯了一下领带,没见到李衍隐忍的表情让他烦躁,想起昨晚眼看着许多愁走进了这里,他更烦躁。

“她怎么可能跟这样的废物。。。”

“说什么?”

“让我上去看看。”

李衍横了他一眼,多浪费一滴口水的功夫都欠奉,刚走出几步,黄德明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

“你聋了吗,我说,让我上去看看。”

浓到发昏的古龙水扑面而来,李衍皱眉,拳头捏紧,又松开,叹了口气。

“好吧。”

屋内,淡淡的香味,挂在窗外的衣物,凌乱的被褥,还有床上,几根散落的秀发。

黄德明一进来,脸骤然一白,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每日,每日,想方设法地能多在她旁边待几分钟,就是为了能闻到这个味道。

她的俏脸,她的身材,甚至她的眼神,都是那么完美,但就在昨天,她在这张床上,在那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被肆意鞭挞。

他走到床边,那种气息愈发浓烈,脑海中的画面让他癫狂,他猛地转头,脸色狰狞,口角留涎,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李衍已经死了十次了。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李衍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望向他处,这意思很明白了。

“很好,从来没有人敢动我黄德明看上的女人,你,死定了。”

黄德明走到李衍身旁,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旋即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

“等等。”

黄德明停住,回头,见李衍的眼神微妙,露出一种食髓知味的表情。

“她,很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