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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兆辉心里明白,这事儿,他占尽到了下风。

他向来不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压根说不过凌沐轩。

温兆辉张了张嘴儿,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能朝着车身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

最后,低垂着脑袋,往回走。

凌沐轩这才转身,坐上了车。

将蜷缩在一旁的温馨,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走吧,回锦豪公寓。”

“那这些东西?”李秘书想着后备箱大包小包的放着,装满了一车。

“先留着,会用到的。”

老贺立即启动了车子,绝尘而去。

温兆良看到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向他身后,哪里还有温馨的身影。

他知道,温馨肯定不愿面对他,自己瞒了她这么久,再加上温兆辉的关系,

一时半会儿,温馨肯定不会再管自己了。

他心里懊悔极了,都坚守了几十年。

为什么不能将他烂在肚子里,为什么这时候要去提及这事?

他明明早就清楚儿子的心思,不是可以装作没事人一样,隐忍了这么多年。

再忍忍,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懊恼地捶打着自己,任何责怪儿子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才是这事情的始作俑者。

要是自己不生病,没被儿子看出端倪来,就好了。

温兆辉看到爸爸自责地打着自己,连忙拉住了他的手:“爸,你别这样,这事,不是你的错,都怪我,都怪我!”

温兆良老泪纵横,发出了阵阵哀叹声。

事到如今,后悔都来不及了。

只能巴望着,温馨早点想通——

不论他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至少这些年,他对温馨,可以说问心无愧。

是真真正正把她当亲闺女看待的。

只是自己没本事,让他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要是她跟着她的妈妈走,是不是结果就会好一些了呢?

温兆良陷入了沉思。

温兆辉现在也心烦意乱,他需要冷静一下,想想,后面的事情,要如何处理。

他默默地走了出去,护工很有眼力见,正巧走了进来。

回到家后,温馨将手机关机,一个人丢了魂一般,麻木地走着。

径直走到卧室后,将门轻轻一关,反锁了。

凌沐轩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

只是一双黑沉的眼眸,担忧地看着这样的温馨。

倘若有任何不开心,大哭大闹一下,反而会发泄的快一些。

憋在心里,最是伤身。

直到她将自己锁在卧室里,他才无奈地抬起手,做着要敲门的手势。

犹豫片刻,又放了下来。

现在,需要让她自己想清楚,给她点时间吧。

他将耳朵附在门边,试图想要听见屋内的响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有些不放心她一人在家,已经让李秘书回去将文件都拿来,今天只能在家里办公。

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夜风燥人。

凌沐轩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到傍晚七点多。

她,却始终没有出来过。

凌沐轩中途叫了几次,想要让她吃点东西,却没有应答。

又担忧地走到门口,侧耳倾听了许久,仍旧任何声响也没有听到。

仿佛温馨压根没有在里面似的。

凌沐轩本以为,她这样,要持续到明天。

却没想到,卧室的门被轻轻地打开。

光线斑驳,她的发丝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蓬松的耷拉在她的头上。

她的双眼像青蛙眼般,红肿着。

脸色惨白如霜,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手无意识拂过发梢。

整个人破碎而凄凉。

“凌沐轩?”温馨无助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的。”他匆忙从书房走出,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凌沐轩细细地打量着她,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微微拧眉。

眉宇间的痛苦尽显,流露出几分凄哀孤冷。

温馨直到感受到他的靠近,才弱弱地开口:“我饿了。”

语气里充满了娇弱和难为情。

“好,马上就可以吃了。”

温馨早上简单吃了一些,后来就滴水未沾。

他早就让任姨准备了养胃的养生粥备着。

这会儿,李秘书应该也快到了。

凌沐轩怜惜的整理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柔声问道:“好一些了吗?”

温馨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沐轩也不勉强她说什么,看到她愿意走出来,就是好事。

她陪着温馨坐到了沙发上。

“凌沐轩,你相信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叫了十几年的爸爸,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不是他的女儿吗?”温馨的声音悠悠,像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我相信科学。”

“可是,我接受不了。”

温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不是亲爸爸。

那她又是谁的孩子?

凌沐轩却在听到温馨问这件事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温馨的黯然神伤,多少和她的哥哥有关系。

没想到,她心里压根没有想这件事。

那他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那只是温兆辉单方面的意思罢了。

凌沐轩很是庆幸。

之前的担忧也在瞬间消失。

那就好好陪她吃点东西,等她吃好后,又陪着她躺在床上。

温馨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像水池开了闸一样流出来,把他仅存的一丝睡意都冲得荡然无存。

直到她感觉到身体异常疲倦,大脑却依旧像个陀螺一样转动。

昏昏沉沉,温馨只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泥泞的沼泽地里,想要爬出来,却无论如何挣扎也出不来。

自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最后,被泥泞淹没。

就在她要停止呼吸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拉出,她重获自由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气息逐渐平稳。

她又做噩梦了。

凌沐轩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

一个晚上,她惊醒了两三次。

是多么没有安全感,她才能连连做着噩梦。

凌沐轩将她搂紧,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