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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撑着一把黑伞,脸色苍白如纸,猩红的眼底带着浓烈的悲痛,更为惹眼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红色的戏服。

其实说戏服不准确,更像是一件喜服,一件嫁衣。

大红的颜色在一众纯黑下异常突兀。

“这不是解当家吗,他怎么穿这个来了?”

“别说,他穿着这个还真是配的上他那张脸。”

“这是嫁衣?这霍家小孙子还真招惹了不少人啊……”

几道闲言碎语传进了霍老太太的耳朵里,她面色一冷,犀利的双眸看向了那三个人,开口“解当家,你这是何意?”

解雨臣一步一步朝着墓碑走去,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想做出一个温柔的表情,但他浑身却散发着无助的绝望,这么一看,怪瘆人的。

浑浑噩噩的无邪被霍家人押着走,悲伤到极点的时候,是什么都不会思考的,在经过解雨臣的时候,他才有了反应。

“解雨臣。”

无邪嗓音很低,但还是叫停了他。

“为什么……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让小霍去厦门,为什么你不听我说的话啊?”

无邪开口,语气充满了疲惫,连声音都在颤抖,无助到极点。

“解雨臣,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除了你没有人能好好照顾他!可你呢,你怎么做的?你是怎么做的……”

那日无邪来到解家,想要把人要回来,解雨臣目光坚定,温声道:“无邪,你觉得你身边还不够乱吗,吴三醒,解连环,九门,张家……每一处阴谋都在围着你,你确定能好好照顾他吗?”

无邪愣了愣,他喏喏道:“我……我会保护他。”

“无邪哥哥,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恙恙由我来照顾,我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那些肮脏的事我都不会再让他碰到。”

无邪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小花,那你给我记好了,不要让他去厦门,你能做到吗?他……就暂时让你保护,以后我会把人抢回来的。”

解雨臣眸中一片死寂,没有说话,脊背弯了下去,但还是抬脚往他的恙恙身边走去。

腓腓紧紧的盯着小花,他不知道在厦门发生了什么,只是想到了霍无恙说的话。

“腓腓,我怕我一走,有人会欺负小花,所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替我好好护住他,必要的时候,再帮我拖一下霍娇,她听到我死了,怕是会闹。”

腓腓看着他,拉了拉他的手“你到底要去哪啊?”

“回到1916年,救回南部档案棺所有的人,如果我没回来……帮我洗掉他的记忆。”

这么一想,腓腓眯了眯眼睛,刚刚那两个侮辱小花的人立即发出了哀嚎声,其他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只好先带着这两人回去。

解雨臣掠过墓碑,跪在了黑棺旁边,低声问道:“能让我再看一眼他吗?”

腓腓面无表情,心早已麻木,这棺材盖都要被掀翻了,要是不给看,怕是得弄坏棺材。

“先说好,只能看,不能碰。”

解雨臣点头。

棺盖缓缓打开,解雨臣看着少年的脸,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腓腓站在旁边,警惕的看着他,一旦有什么举动,他会立即阻止。

“恙恙,我嫁给你,好不好?”

这句话一出口,激起了千层浪花。

黑瞎子猛地停下脚步,骂了一句脏话,挣脱开禁锢自己的手,回头跑了,那架势是来揍人的。

但有一个人更快,张启灵。

本就乱的葬礼,更乱了。

张启灵扬起拳头,重重的往解雨臣身上砸。

他好不容易记起的人,好不容易养好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放他走,可结果呢?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那天绝不会放人离开。

这是小哥第一次这样失控,解雨臣没反抗,硬生生挨了一拳,他倒在地上,眼神一直看着棺椁里的人。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恙恙,眼里带着病态的偏执。

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看着他的恙恙。

解雨臣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就在关上的那一刻,他好像听见了一声“解雨臣,我不喜欢你了。”

心脏传来阵阵刺痛,无法掌控的身体一直往前走着,往前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浑浑噩噩,直到无数道声音传来。

“小花,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疼……”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解雨臣扯过他的肩膀,将人翻了个身,说出那句残忍的话。

少年带着哭腔的嗓音几近破碎,浑身都发着抖,那么不怕疼的人,居然说……疼。

“你喜欢秀秀?”

恙恙趴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望着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我就是喜欢霍秀秀!”

解雨臣懵了,大脑一片眩晕,理智回归,他踉跄着身子不顾形象的跑了回去,恙恙,不是的,不是的,那不是我的想法,等等我……等一下……

在打开门的瞬间,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他僵住了身子,朝着房间里望去,只见那个乖乖的少年躺在床上,他忽然就松了口气,还好……

“恙恙,我我回来了,刚刚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话……”不是我本意。

解雨臣一边朝着床上的人走去,一边说着话,话还没说完,他就看清了——

被子上都是鲜红的血,少年浑身青紫,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都是他做的。

破破烂烂的瓷娃娃碎在了床上。

胸口处那道深深的伤口撕裂开,血迹已经干涸,胸膛再无起伏。

解雨臣呆了数秒,他缓缓坐在床上,轻声道:“恙恙,起床了。”

声音带着颤抖,浑身都在颤抖。

在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闻到的血腥味……在那样残忍的对待他后,少年小心翼翼的舔着他手上的血,生怕他发现……在那些玻璃碎片划破他的皮肤时,他为什么没注意到?

为什么没注意到霍无恙的伤口无法自愈……

是他没注意到吗?

不。

他知道。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说出那样的话,那样对他。

解雨臣爬上了床,颤着手摸向少年冰冷的脸颊,大脑一片空白。

“啊!”

铺天盖地的痛苦将他整个人撕裂开,他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起来,在24年里,解雨臣从来没有这样崩溃过,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

明明已经在一起了,明明已经得到幸福了,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他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他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

解雨臣举起枪,对准了自己太阳穴,按下了扳机。

咔哒一声,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枪里…没有子弹。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疯狂的大笑起来,带着讽刺。

笑着笑着,就抱着爱人倒下了,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等他醒来的时候,恙恙不见了。

他发了疯一样要找到恙恙,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所有人都认为解当家的疯了。

秀秀看着他精神崩溃的模样,她红了眼眶,扯着解雨臣的头发就往解家祠堂走去。

她紧紧地按住小花的肩膀,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声音低沉但坚定地说道:“解雨臣,你喜欢我弟弟,对吧?你喜欢恙恙,对不对?”

听到“恙恙”这两个字,他原本躁动不安的身体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秀秀,嘴唇轻启:“恙恙呢?”

秀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哀伤,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回答道:“他死了。”

解雨臣歪着头,似乎没有理解秀秀的话。

秀秀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霍无恙已经死了!”

解雨臣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仿佛失去了对周围世界的感知能力。

“解雨臣,如果你还继续这样消沉下去,就真的彻底完了!你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秀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

解雨臣突然双膝跪地,眼神中似乎重新找回了一丝清明。

“报仇?恙恙……是我害死的。”他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秀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恙恙是我害死的。”解雨臣再次闭上双眼,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仿佛这是他唯一能够说出口的真相。

秀秀愣住了,她用力扯住小花的衣领,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解雨臣紧闭着双眼,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秀秀再也忍不住哭出来,她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再这样下去,解家,就真的完了,谁都救不了你。”

“……小花哥哥,以前我总视你为榜样,这次,算我求你了。”

“解雨臣,别让我瞧不起你。”

霍秀秀擦了擦眼泪,大步离去,心底默默的说着:小花哥哥,站起来吧。

解雨臣抬眼看向解家的牌匾,无声笑了,解家主,解家主,他先是解家主,然后是解雨臣。

腓腓挡住小哥的攻击,又一次与他对招。

混乱中,解雨臣眼底带着笑意,他什么都不顾,朝着少年冰冷的身体,俯下身,吻了上去。

“我嫁你,等我。”

“等我把所有的事处理好,我就来找你。”

腓腓瞪大眼睛,他大叫一声,扒开了解雨臣,喊道:“他娘的!别以为我主人喜欢你,你他妈就能为所欲为!”

“还叫我护着你,谁踏马护着你啊!?一肚子坏水,就我家主人单纯,信了你的鬼!!!”

腓腓:(尖锐爆破声!)

正在车上睡觉的霍无恙睁开眼,伸手揉了揉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耳膜像是被震了一下。

张海盐看向他,又一次凑了过去,把玩着他的白发。

“小疯子,还记得你小时候不,总是我帮你剪头发,剪成个小光头,这下你头发全白了,看样子不能剪了。”

“剪成寸头的话,会得到一颗白色的卤蛋。”

霍无恙:“……”

正在开车的张海娇:“……”

霍无恙一闭眼,就是白色的卤蛋晃来晃去。

张海盐还在不停的说话,他睁开眼,将手伸进了零食袋里,抓了一大把,塞进了他的嘴里。

“小疯子我觉得你应该剪成……唔?嚼嚼嚼,你……”

霍无恙看向他,露出了一个死亡微笑。

“再叭叭,把你的嘴咬烂。”

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