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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自己根本不懂什么叫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只是从小到大听惯了服从父母的话,半点没有自我意识。

不算拔尖却还算长脸的一本大学,毕业了又乖乖考研。

接着便在无数的医理知识中冲刺医学博士。

同样的专业,除非是顶级学府,否则要么毕业即失业,要么跟众多医学生挤破头去抢医院实习的名额。

宋落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一直在追求什么,只觉得回忆起来,似乎只有趴在书桌前和泡在实验室的自己。

在宋落落感到唏嘘不已时,突然,面前的白雾后,场景交叠更替,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已最快的速度从满脸疲惫到朝气蓬勃,从年轻变得幼态。

白雾渐渐散去,她看到恢复成孩童模样的自己,在诞生之夜,宋家上下的并不欢喜。

在上帝视角的她,看到了母亲的模样。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面容温婉,却有气无力。

宋落落上辈子的主攻专业并非妇产科,却也稍稍明白些产科知识。

以母亲的大出血情况,以及自己出生时小脸青紫,虚弱不已的样子,宋落落猜测为宫外孕。

在上辈子的时代,宫外孕都是分分钟要了产妇命的大病,在三个月孕检时便能检测出来,想办法规正胎位,或者只能药流。

在大齐国,医术如此落后,宫外孕强行顺产,母亲能憋着这么久的精气没有当场咽气,当真实属不易。

看着被众人簇拥着,脸上血色渐渐消失的母亲余安冉,她心中出奇的平静。

或许只是原主名义上的生母,从未见过,便不存在感情。

宋落落看着余安冉以不甘的眸子咽了气,三个哥哥和父亲全都对原主置之不理。

甚至将母亲难产而死的罪责尽数强加在了身为孩子的原主上,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原主又知道什么?

宫外孕苦了母亲,也苦了孩子,她是无辜的!

为何在母亲的满还期待下存在的孩子,竟因为一场意外而彻底众叛亲离?

尽管那不是自己,宋落落还是为这个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同名同姓的女子感到愤愤不平。

凭什么?

她也只是孩子而已。

她也只是受害者而已!

走马观花下,宋落落看着原主被全部的血亲边缘化,从小便独立自强,学会了怎么样才能吃最少的东西,消耗最少的热量。

明明是大齐国唯二的将军府千金,却睡在柴房的干草堆里,吃着不如狗食的,甚至不能算是饭的吃食,艰难困苦的长大。

看着曾经的宋落落如此悲悯的童年,在毫无依靠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对哥哥们,与父亲的最纯粹的喜欢,宋落落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色。

直到宋婧郗被宋焱从燕北的战场上带回来,原主本就如履薄冰的生活,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宋婧郗的出现,将三个哥哥以及父亲全部的,未曾给予的对妹妹的一切关心都抢夺而去。

且他们四人对宋落落的敌意也越发具象化开来。

宋落落看到宋婧郗作为一个小乞丐,如何嫉妒原主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千金,哪怕睡在柴房,也是有着荣华富贵的外表所咬牙切齿。

她嫉妒着被边缘化的原主,肆无忌惮的挥霍着本该属于原主的家人的关心,将原主狠狠地踩在脚底,彰显着她那可怜又可悲的,破碎的自尊心。

奇怪的是,宋落落却并没有很恨不拿原主当人的宋婧郗。

她恨纵容宋婧郗对原主的欺负,非但冷处理,甚至纵容的宋家四个男人。

宋焱这个当爹的,还有宋瑾瑜,宋钰,宋瑛这三个当哥哥的,实在失职且愚昧无知!

哪怕当真为男权社会,也不至于将一切的过错尽数归咎在原主这无辜的孩子头上!

宋落落站在渐渐稀疏的白雾后,以旁观者的上帝视角,看着原主的一生。

包括被宋婧郗欺负而一笑置之,包括兄长与父亲的漠视而故作坚强。

直到被欺负的惨了,那么瘦那么弱的小姑娘,绝望到从狗洞里钻出了这个毫无温度的家,宁愿不要自己好不容易攒齐的长发,也连滚带爬的跑到军营参军。

又瘦又小,再加上极度的营养不良,曾经的原主就像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一个瘦猴子。

不会有人觉得那样的原主会是女儿身,毕竟她太瘦,太脏,太拘谨,太可怜了。

宋落落看着她,一步步从无名小卒,凭借着百折不挠的精神,一步步往上爬。

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小将军。

一步一个脚印,小小的脚印之中,蓄满了的都是她混满了倔强的泪水与汗水。

作为新兵之中,个子最矮,力气最小的存在,宋落落没有喊过一次苦,叫过一次累。

毕竟,军营里的生活,竟然比曾经的家还要舒适许多。

冰冷的草席,比柴房潮湿阴冷又扎人的干草堆舒服的多。

新兵连中的大通铺,十几名新兵横七竖八的躺着,呼噜声震天响,汗味与脚臭味混杂在一起,她竟是觉得格外有温情。

这里,比宋府更像家。

平日里的训练,虽然她一直都是最差的那个,百夫长对自己的教训也只是仅限于严厉,而非没有半点温度的斥责与辱骂。

宋落落的努力看在所有人眼中,她是最弱,最瘦小的一个,却也是最努力,最不服输的一位。

她凭借自己的努力,爬到了小将军的位置,曾经的战友也一个一个以她为荣,为她感到发自肺腑的愉悦。

宋落落继承了宋焱的良好基因,在军营里系统性的培养下,她的枪术,剑术,箭术,骑术,皆是不可同日而语。

也正因如此,她的努力全都得到了正向的反馈。

面对身形大她两倍的燕国蛮子,宋落落半点没有畏惧,作为将军却像是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那般,红缨枪在无数燕国蛮子中刺入拔出,携带者的无数血迹染红了盔甲,甚至改过了如血的残阳,却让她越挫越勇。

不知何时,燕国人怕了这个唤作宋骆的,不要命的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