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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竟是舒明月,倒是不见刘氏,旁边跟着的还是两个壮硕的婆子,还有趾高气昂的一个妇人。

舒婉觉得无趣,将那竹帘放下,说道,“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真是不假,哪怕是做个妾,也让舒家跟着富贵起来。连苗凤娇这样的都抖起来了。”

方才见时,舒明月脸色并不好,苗凤娇倒是瞧不出来如何。

说话的功夫饭菜上来,舒婉与谢怀谦大快朵颐,对这饭菜评价颇高。

谢怀谦道,“我觉得还是婉儿做的更好吃些。”

舒婉笑了,“好吃我也不想做,等改天专门请个会调制膳食的厨娘回来,专门做好吃的。等日后发达了,多请几个厨娘,什么川菜粤菜什么的,都来上一个才好。”

她的想法令谢怀谦乐不可支,却又道,“那我加倍努力。”

菜点了六道,另有包子花卷之类,谢怀谦胃口比以前好了些,除了菜肴,主食吃了一个包子一个花卷,剩下的悉数进了舒婉的肚皮。

他瞧着她平坦的小腹,不禁好奇,“这么多吃的都吃哪儿去了。”

舒婉笑,“边吃边消耗,若不是吃的多,我哪来那么大力气。”

谢怀谦一听觉得有道理,遂问她,“要不要再来一些?”

“不用了。”

两人吃饱喝足,小二还送了一壶好茶——据说是好茶,但于舒婉来说,都是茶,喝不出好坏。

舒婉便问谢怀谦,“你能品出好坏吗?”

谢怀谦往前探身说,“我们书院有专门教授君子六艺的先生,讲过。”

“那你懂了吗?”

谢怀谦笑,“学了,但是没学会。这玩意儿高雅,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

舒婉呲了一声,“那还得学啊,往后当了官溜须拍马或者日常交际少不得用得上。”

“明白。”

结了饭钱往外去,碰上赵蔚过来,瞧见谢怀谦,硬要拉着他再去喝茶,谢怀谦忙道,“我这才灌了一肚子,这会儿出去逛逛,明日再说。”

说着谢怀谦忙拉着舒婉便走,赵蔚瞧出对方想要陪妻子,于是也不再多言,目送二人离去。

街上人也多的很,各处都热闹,甚至还有街头卖艺的。

就连卖身葬父的桥段都让他们瞧见了。

一消瘦的女子头上插了根草,形容狼狈的跪在那儿,对着过往的行人磕头哀求,道是家中父亲去世,无力葬父。

舒婉和谢怀谦只瞧了一眼便准备离开,不想谢怀谦突然道,“这女子瞧着倒是眼熟。”

才说完,那女子突然扑过来道,“公子,求您帮帮奴家,将奴家买了,让我葬了我父……”

女子不远处有草席,上头似乎有人躺在上头,身上又盖了一层草席。

只是谢怀谦看过去时,那女子突然哑了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怀谦问,“一个多月前,你父亲不是已经死过了吗?你究竟有几个爹?”

每当有这样的桥段,总少不了人围观瞧热闹,尤其是许多书生,最喜欢过来感慨一番。

谢怀谦话才说完,周遭就静了下来。

这女子也是一愣,没想到找冤大头竟还找上头一人了。

她微微低头,收回手指,悲切道,“奴家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何出此言,奴家这辈子就这一个爹,如今也……”

说着,女子掩面而泣,泣不成声,大有一副肝肠寸断的架势。

谢怀谦愕然。

周围有书生便愤愤然,“这位兄台怎的如此没有热心肠,这位姑娘已然可怜,你竟还出口伤人,实在为读书人丢脸。”

却也有人认出谢怀谦,道,“这是府试的案首,阁下可是谢怀谦,谢兄。”

谢怀谦还礼,“正是在下。”

既然到了这一步,谢怀谦必然要说出真相,“月余前在城北街上,在下也曾见过这位姑娘,也是跪在路边卖身葬父,今日路过瞧着眼熟过来一看,竟真是同一人,故此一问。”

如此言语,有人信了谢怀谦的话,眼神不善的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有些慌乱,挣扎着拽住为她说话的书生哀求,“求公子怜悯,敏娘绝非这位公子所说之人。”

说着敏娘控诉的瞧着谢怀谦道,“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诬陷于我。”

她哀叹一声道,“罢了,我爹都没了, 也没家了,这偌大的世间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不如一块跟着我爹死了算了。”

说完,敏娘起身竟朝着不远处一堵墙撞去。

舒婉及时提醒,“这位姑娘,撞这墙非但死不了,还会留疤,留了疤痕,往后就不好卖身葬父了。”

有人因这话笑出声来,敏娘悲切道,“姑娘为何羞辱我。”

舒婉好脾气的笑了笑,“或许是因为你值得羞辱?”

开始说话那人愤愤不平道,“二位实在太过分。”

又对敏娘道,“我愿出这十两银子,你与我家去便是。”

一听这话,舒婉和谢怀谦对视一眼,冤大头上钩了。

敏娘当即起身盈盈下拜,“多谢公子。”

这书生瞧着穿着似乎也就一般,却咬牙掏出十两银子递给敏娘,“可需要我帮忙葬父?”

敏娘羞答答道,“多谢公子。”

书生瞧着她的身段和脸色,不由脸红,心道十两银子买这女子回去红袖添香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可敏娘又道,“公子是读书人,还得科举考试,哪能让这些污糟事让公子沾上不好,不如公子留下住址,待奴家安葬了父亲,便去找公子。”

说着还羞答答的瞧着那书生,羞涩道,“奴家定会好好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像这种事,若是真事儿,在书生中倒不失为一段佳话。

然而像白鹿书院中人,对谢怀谦颇为信任。

便有人劝道,“这位公子,我觉得这女子兴许并不如你我看到这般,谢兄在我们书院颇有才名,人品也佳,定不会说谎。”

可那书生却愤慨道,“你的意思便是这姑娘说谎了?”他拂袖愤怒道,“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几个书生原本还想劝说,可对方根本听不进去,便不再多言。

然而众人谈论之时却没发现舒婉已然转到那躺在地上的草席那处。

敏娘突然发现,惊呼一声,“你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舒婉伸手将草席哗啦一声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