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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慎匆忙起身,“两位先用着,我这便去瞧瞧。”

两位客人便不再理会,谢怀慎去开了门,瞧见门外之人,面色一下不好起来。

门外的舒桂山道,“贤侄,我们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看看舒婉。”

话才落,就见舒婉从西边厢房出来。

舒桂山忙站直身体,顺势扯了扯身上的衣衫,一派从容淡定和蔼可亲,“舒婉,父亲来看你了。”

舒婉打量一眼舒桂山,瞧见他身上穿着细布衣服,倒像是改头换面了。

想起之前舒明月之事,舒婉心里隐约明白几分,这是凭借女儿一步登天了。

只是原书中可没有这一出,舒家本该一直撑到明年春日的。

既然舒明月已经搭上金主,那王爷那里是不是就没了希望了?

舒婉差点笑出声来,这大概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了。

不过如今舒家倒是自得其乐,傲气的很,在村里也是支棱起来。

又根据那妇人所说,一路打听过来的。

可过来一瞧,谢家所居也不过一小院,听闻还是租赁来的,想来也就这样。比起明月找的那人却是差的太远。

舒桂山脸上带了自得,瞧着她道,“你笑什么,你就不羡慕你妹妹的归宿?”

舒婉笑的更欢,“既然你那宝贝女儿找到好人家,那你还来做什么,只为了炫耀?那你未来女婿可是下了三书六聘可是堂堂正正迎娶进门?”

虽然舒婉对那徐子睿并不熟悉,但听闻徐家在省府布政使衙门做一小官,这等人家在官宦中不显眼,于普通百姓而言却是难以攀登的高峰。

这样的人家能瞧得上一家逃荒而来的农户。

嫌自家人脸面太好看?

而且舒婉也是好奇,舒明月过了年才十五,现在满打满算的也才十四岁,因为像了苗凤娇,个头不算高,身材也瘦弱,经过逃荒更是瘦成了竹竿。那徐子睿竟喜欢这种。

用后世的话来说多少有些恋t癖le .

难为他下的去嘴,而舒明月也乐意,真是稀奇。

舒桂山闻言脸上不免显现尴尬。

这事儿他也问过明月,可明月说徐公子如今醉心读书,明年秋闱便要下场,说不得就能考个举人回来,在此之前恐怕没法迎娶她。

实际上,父女俩都清楚,以舒家的家世,舒明月能给徐子睿做妾就不错了,正妻之位想都不用想。

知道归知道,被人说出来难免脸上挂不住。村里人就是见钱眼开的,如今为了从自家借钱,可不是扒着他们,哪里会说戳人心窝子的事儿。

他好心好意与大女儿交好,没想到反被嘲讽。

舒桂山那脸直接就拉下来了,“舒婉,你再如何也是我女儿,是我生的。这是割断不了的。你如此羞辱妹妹与父亲,你脸上就有光了?”

舒婉懒得与舒桂山攀扯,直接道,“我与你父女情分早已断了,你们一家既然有了好日子,那日后也不必再来。况且我是被你卖给谢家的,往后我便是谢家妇,与你有何干系,你若识趣,往后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不识趣……”

“如何?”舒桂山哼了一声,“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话才落地,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舒婉,却突然一个近前一手掐住舒桂山的脖颈。

舒桂山呼吸陡然被控制住,呼吸不畅,一张脸也涨的通红,脖子两侧青筋暴起。

他只觉要死了,他想大声呼喊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对上舒婉阴沉的目光,舒桂山只觉得从脚底板升起一股惧意。

在这一刻,他几乎可以断定,舒婉对他是起了杀心的。

经历过逃荒,易子而食都有发生,卖儿鬻女者甚多,谁知哪个会怀了怨恨的心思。

即便舒桂山对舒婉没有一丝父女情意,却也认为生养她一场,她怎么敢……

可她就是敢了。

也是在这一刻,舒桂山终于相信苗凤娇所言,舒大福是舒婉打的,命根子也是舒婉断的。

舒桂山害怕了,眼中涌出惧意,他祈求的看着舒婉。

旁边的谢怀慎心惊肉跳的给查看四周,见舒桂山进气少,出气多眼瞅着不行了,担心道,“弟妹……”

舒婉猛的撒手,将舒桂山扔进门口的雪地里。

舒桂山捂住脖子呼哧呼哧喘息,眼睛惊恐的看着舒婉,如同看着一个活阎王。

“我若是你,就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舒婉蹲在舒桂山面前,神色阴冷的看着他,哪有一丝父女的情谊,便是对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舒桂山挣扎着起来,离着舒婉远了一些才问道,“那大福……”

舒婉笑了,“是我打的,是我废的。”

怀疑得了应承,舒桂山一张脸变得惨白,内心里的恐惧又更上一层楼。

舒婉低声道,“你知道为何村长知道你有金镯子吗?”

她都不需要再说,舒桂山便明白了,他一张脸面无人色,“是你!”

“是我。”舒婉道,“想用我的卖身钱,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命不是。”

舒桂山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舒婉像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大女儿一向沉默,没想到竟然是个心思歹毒到这个地步的人。竟想要他们一家的命啊。

舒桂山觉得舒婉已经疯了,他对今日的决定后悔不已,转身便朝胡同外跑去。

旁边的谢怀慎瞧着,心里不免震撼。

随即又庆幸自家不是那等奸邪之人。

他敢肯定,但凡他家里人露出一点对舒婉的不好或者算计,他们的下场不会比舒桂山更好,恐怕遭受的报复会更加强烈。

谢怀慎甩甩头,将这些甩去,他们将舒婉当成一家人,何必担忧这个。

随即道,“他回去会不会乱说?”

舒婉轻笑,“他不敢。”

舒桂山就是个怂的,经历过逃荒的人更加惜命。

除非舒桂山有十足的把握,不然不光不会来,更不敢说今日之事。

至于为舒大福报仇?

拉倒吧,叫了十几年的爹又如何,改了姓名又如何。

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卖掉,何况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之人。换了舒明贵或许有这可能。

“回吧,天冷了。”

两人回家,将院门关上,谢怀慎回屋继续喝酒。舒婉也回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有一个小小的锅子,特意买来的炭没有一丝烟味,舒婉还是谨慎的在门那儿留了一条缝。

她与宁氏吃一个小锅子,在那边东娘的房里,几个仆人也是安置了一桌的。

今日虽不过节,却也松快松快。

宁氏虽不适合饮酒,却瞧着舒婉酿的葡萄酒晶莹剔透有些眼馋,便也倒了半杯,轻轻的抿着。

舒婉喝着心情也是愉悦。

本是随便酿的,没想到还真成了。

多过滤几遍之后色泽也就有了。

舒婉喝了几杯,肉也吃了不少。

从夏日开始宁氏便跟着谢怀谦练习八段锦,又一直吃着汤药调理,身体已然好了不少。

如今胃口大开,竟也吃了不少。

宁氏惊喜道,“其实我觉得我也是胖了一些的,但二郎似乎更明显些。”

说着她又不禁遗憾,她与二郎身子逐渐好转,可大郎的腿,却是没了法子。

舒婉似乎瞧出她的遗憾,便道,“待来日进京,咱们再找有本事的大夫为大哥诊治一番,即便好不了,待咱们家站起来,也不愁没姑娘嫁给大哥,日后尽是好日子的。”

闻言宁氏笑了起来,“舒婉说的在理。”

婆媳俩锅子吃完,自有东娘等人收拾出去。

舒婉叹道,“有人伺候竟是如此舒适。”

宁氏感慨道,“咱们这已经很好了,吃饱穿暖还有仆人使唤。可那些大家族的人才是真的享受,像一些年轻媳妇,身边光伺候的人就七八个,出门一趟,左右护佑的人便更多了。”

说着这话宁氏眼中露出一抹特意的神采,有思念又有痛苦。

舒婉没多问,与宁氏倒了茶水。

过了许久宁氏累了,躺在那儿睡着了。

舒婉却在饮酒后灵感爆棚,干脆铺开纸开始写话本子吧。

赚钱的事儿谁能嫌多啊,舒婉就是想躺着赚钱。

写了半晌屋门开了,谢怀谦裹挟着一丝冷气进来。

宁氏不知何时已经走了,瞥了眼外头似乎已经到了傍晚。

舒婉这时候才揉揉眼睛觉得不舒服,干脆将笔一扔躺下了,“客人走了?”

“是,才送走。”谢怀谦似乎特意清洗过,身上没有锅子的味道了,整个人看起来便很清爽。

他上炕,挨着舒婉坐下,说,“我给他们带了一些卤肉,但他们的礼物过于贵重,往后恐怕不好还礼。”

舒婉嗯了一声,“我瞅着他们是真心与你交好,带来的东西都是你需要的。你且收着,我观二人好吃,不如往后咱们有了新鲜的吃食便给他们送一份过去。如何?”

谢怀谦点头,“极好。”

他眉眼间染上喜色,又觉宽慰,“舒婉,你真是个好妻子。”

舒婉回给他一个大白眼。

谢怀谦犹豫半晌,又挨着舒婉躺下,“舒婉,现在十一月了。”

舒婉嗯了一声。

谢怀谦扭头看她,“娘说你的嫁衣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我的喜服也快好了。”

话说的格外明显,舒婉若再不知那便是傻子了。

“所以呢?”

所以?

谢怀谦突然伸手抱住舒婉,“舒婉,我们快成亲了。”

舒婉一怔,突然爬起来伸手扒拉他的衣裳,谢怀谦懵了,“怎么了?”

舒婉道,“婚前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