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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露天阳台上,赵宇轩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夹在指间,咔嚓一声,火苗随风摇曳,他才哑声问道:“不介意吧。”

沈怀心摇头,赵宇轩这才点着烟头,叼在唇边慢条斯理的吞云吐雾。

沈怀心犹豫开口:“阿姨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和我......”可以帮忙的。

赵宇轩摇头,佯装轻松的耸了耸肩,神色平静:“肺癌晚期。”

沈怀心瞪大眼睛,猛地抬起头:“什.......什么。”

“嗯,医生本来说都没救了。”赵宇轩深吸一口气,火星子眨眼间就快烧到他的指尖,然而他却毫不在意“两年前医生就说我妈没几个月了,当时我才刚有点成绩,说来也巧。”

“我当时正绝望着呢,这里的医生突然和我说他们院研发了一种可以抑制癌细胞扩散的疫苗.......”

赵宇轩看向沈怀心的眼神里多了点释然,也多了点其他东西。

沈怀心没说话,心间重重跳了一下。

他苦笑,眺望远方高楼林立的城市灿烂的灯光将它头顶上的那片黑夜照的透亮,远远去,与他们头上昏暗的形成了一道形状分明的界限。

一半是万家灯火,一半是漫漫长夜。

“说来也巧,一针15万,一个星期就要打3针,我庆幸,真的。”赵宇轩喉结滚了滚,碾碎了烟头,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这两年以来,他看过太多的生死离别,大多数人都是普通家庭,面对那唯一可以延续家人生命的可能性,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那时候我有人气有成绩,45万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赵宇轩说“我从小就没爹,妈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哪怕是用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说到这,故事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入赛场的少年好不容易熬过黑暗的替补席,成绩刚起步,唯一的家人就得了重病。

一个星期45w,赵宇轩说的那么轻松,沈怀心何尝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句话背后是多少个没日没夜的商务攒的,哪怕是现在,

顶流俱乐部的明星选手最高顶薪也才20万,加上商务直播,以及赛事奖金分成年入百万,说来也轻松,可是也架不住这样的流水。

沈怀心突然就笑了,他轻叹再抬眸时眼底的一开始对他的戒备、不屑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同情,是感叹是佩服可更多的是可惜。

好好的一个选手,他本来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哪怕不在郑州tcG,凭他的实力也可以去一个不错的俱乐部,他也会遇到自己的队友,拿到属于自己的冠军,可惜啊可惜世事无常。

自由人的身份放在他身上何其珍贵,竞争力比同期挂牌选手不知道高多少,江苏ih典型的销金窟,大部分明星选手都在他那,打成绩是次要的,割韭菜才是正道。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你以为我不会记仇?当初你骂的也太凶了。”

“真想不通,看起来挺乖一小孩骂人骂的这么溜?”

赵宇轩笑笑,语气揶揄全然没了刚才那种看破世俗的超脱感。

“哼,你当初为什么不解释呢。”沈怀心鼓了鼓嘴,眼神飘向一边,盯着柱子边上的水珠发呆,半晌才续道:“况且,你当初确实是按了...投...降的。”

“嗯,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

“啊?你,你就这么承认了!”

赵宇轩平静的说完,看他因为惊讶而瞪的圆溜的眼睛没忍住嗤笑一声,揉了揉沈怀心头发“是啊,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沈怀心没躲反问道。

他啧了声,故作埋怨:“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吗。”

沈怀心诚实的点点头,空气短暂的凝固片刻,还是赵宇轩先开的口:“当时我打排位呢,看见医生发的病危消息烦了,或者说,我那段时间脾气怪都是因为这件事。”

“那时候既要保证比赛,又要忙着商务,精疲力尽的感觉,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尝第2遍。”

沈怀心安慰一笑,踮起脚尖拍了拍赵宇轩的肩膀,小大人似地仰着脖子:“好吧,既然我叫你一声前辈,那以前的事概不追究。”

赵宇轩低低嗯了一声,脸上还是像机器人一样没有表情唯独眼里多了一抹光亮,在黑夜里明显。

月亮从云层跑了出来,在一片绚烂的霓虹灯上镀上了一层独属于自己的光辉渐渐模糊了天际......

沈怀心下楼,刚开始还没注意,一直走到门口才发觉投向他的视线渐渐多了起来,边上一位拿着手机的小姑娘努力压制着激动的声音,拽了拽身边一脸茫然的家人:“啊啊啊,是星诚吗。”

周围也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天啊,这个人好好看啊。”

“有点眼熟,是谁啊。”

“wc是不是郑州toc的那个中单!”

.......

沈怀心急忙遮住脸,下意识往头上去摸,

完蛋,一片空空,多半刚才哭的时候落在浅夏病房里了。

人群中已经有人拿着笔和纸跃跃欲试的往前靠,沈怀心没空多想,一溜烟闪现进了楼梯间,三步并两步的往上爬。

他不敢坐电梯,要是让这些人知道浅夏住哪那还得了!

楼梯口只有应急灯散着绿色的幽光,沈怀心打开手电,嘴里默默哼着两只老虎,脚下速度越来越快,平常他能磨蹭5分钟的道今天愣是2分钟不到飞了上去。

病房门口,门上的小窗口透着光,沈怀心清楚的记得他出来的时候大灯明明是关着的,他狐疑的扭开门锁,耳边唰的一下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响。

“呜呜呜,队长,我舍不得你呀 。”

“呜呜呜我也是,你看你谁还把我当宝宝呀。”

“哇!队长以没了你谁还给我吃对抗路的兵线呀 。”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几个作息日夜颠倒的队友。

几人面面相觑,浅夏拿起帽子冲他挥了挥:“你还没走啊,我正准备让漠北给你带回去呢,你就来了。”

漠北拧眉,哎了两声:“这么大个事儿,你也不知道叫醒我们。”

沈怀心不好意思的笑笑走过去重新想拿帽子,不急不慢解释道:“我这不是看你们昨晚训练的那么晚,没好意思叫,况且我一着急忘了。”

漠北嘿了声快他一步扯过浅夏手里的帽子高举着躲了过去:“心崽咱俩间生疏了。”

沈怀心懒得理他,冷眼凝视,双手抱胸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他闹。

蛋糕和甜筒两个拦着浅夏问东问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能理解,并肩作战这么久了,突然一道雷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漠北一眼就看出沈怀心今晚心情不好,也不逗他了,和浅夏打了个招呼又和俩崽子嘱咐几句,把帽子扣在沈怀心脑袋上拉着人往外走。

“哎哎哎,你干嘛。”沈怀心踉跄几步被迫跟在他身后。

漠北神秘一笑:“长这么乖,一看就没去过好玩地儿,走,哥今天就带你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