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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书玉长舒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烦闷全都呼出,整个人都变得松弛起来。

她往日端着的面容也渐渐舒展,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个笑容中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感,姜望舒看不懂,却听见她说:

“我不喜欢花霆珏,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我们之间没有生出半点暧昧。”

见姜望舒不说话,宁书玉兀地出声喊她:

“姜望舒……”

她微微偏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如春花绽放般美好的笑容,温暖而柔和。这一刻,时间似乎都为之定格,周围的一切也变得格外宁静而美好。

宁书玉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姜望舒颔首,表示同意。

宁书玉的嗓音如黄莺出谷,她像是陷入回忆里,“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可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你有结果,你会怎么办?”

她实在好奇,如果是一向沉稳自持的姜望舒遇到这种事情会如何破局。

听她说完,姜望舒愣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刚刚宁书玉说过的那些话语。

喜欢上不可能的人?

她根本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但碍于眼下宁书玉精神状态不对,她垂眸认真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站在一旁的宁书没有催促,她静静地等待着姜望舒的回应。

思索须臾后,姜望舒迎上她漂亮的眸子,她依旧是那副清醒冷静的模样,开口说:“我会立刻回头,收起这份喜欢。”

她怕自己平时的心态会吓到宁书玉,于是反复斟酌言辞,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下一剂猛药。

宁书玉急忙问:“为什么?爱……”

姜望舒冷眼,一句话把她堵回去:“世界上只剩下爱情了吗?”

“我不会在任何人身上浪费时间,人这一辈子不会因为失去爱情、亲情而客观地失去生命,除非主观意愿占据上风,随着死去的心去了。”

“不爱一个人而已,死不了的!”

而后姜望舒轻声说道:“难道你想死?”

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那眼神就像是两把锋利的剑,似乎能够轻易地穿透对方的身体,洞悉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宁书玉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她试图回避姜望舒的视线,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挪动目光。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完全暴露在了姜望舒的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我……”

姜望舒继续徐徐补充说:“你要因为不能和某一个人在一起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没有!”宁书玉急切果断地反驳道,她慌张的样子像是要刻意掩饰什么。

可姜望舒并没有任何反应,瞳孔深处也没有一点波动。

她说:“在我这里,我的命最重要,任何威胁到我生命健康的东西,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斩断。”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望舒的眼底凝着一层冷峻的薄雾,语气是她从未见识过的坚定。

“爱情也是。”

“人无非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死要么活。”

“有命在,你可以做很多事情。”

“可要是没了命你什么都想不了。”

“死了确实可以一了百了,甚至作为梦幻的浪漫主义者还可以设想一下:你的一缕魂魄缠上他,说不定和心爱之人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圆了生前的梦。”

姜望舒还是一如既往地发挥自己毒舌的功底。

……

两人都没再说话,宛如出演一部无声哑剧。

除了感情问题,思及宁书玉的家庭,姜望舒难得与人共情,“那些人这么对你,你觉得死真的值吗?”

“你以为死是对他们的惩罚吗?”

“呵,愚蠢。”她嗤笑。

“人只会为心爱的人或物伤心,如果要惩罚他们,应该是让他们饱受折磨、痛苦地死去!”

她的话掷地有声,重重砸在宁书玉的心头。

说罢,姜望舒抬眸不经意地瞧了一眼她的神情,像是确定她有所松动后,转身准备离开。

即将跨出天台的那一刻,姜望舒停下。

她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多费口舌呢?因为她可从来都不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后来她明白了。

大抵一方面是想还了上次的恩情,她最讨厌欠别人人情。不过除此之外,或许私心二字能解释她的行为吧。

她知道宁书玉可能有不想活下去的念头,曾经的她也是。

那是一次次暴打,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满身伤口、口腔鼻腔全是血,像个畜生一样毫无尊严地蜷缩着,咬牙忍痛。

最严重的一次,那时候的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有那么一瞬的冲动,姜望舒真的很想放弃生命,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

可那日也是一个和今天相似的艳阳天。

突然,一束光从房顶破旧的瓦片缝隙漏到她的手背,暖意来袭,她迟缓地翻转手掌,睁开肿胀的眼睛。

光照到手心,光柱里尘土飞扬,洋洋洒洒。

她从书上看到过,丁达尔效应。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微小的粉尘能被轻易看见,渺小如蝼蚁的她也决定活下去,活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离开困住她的这座大山。

光可以被看见,她也可以。

何况姜建他们都没死,她凭什么要这么轻易地死了,她要活下去,她偏偏要熬下去,要亲眼见证他们坠入地狱!

而自己高居云端。

所以她劝说宁书玉是因为——

她想……若是当时也有人对她说那番话就好了。

姜望舒长舒一口气,她抬头望了望天边橘黄色的夕阳,霞光烂漫,层层叠叠如锦缎丝绦,穿过云层尽显光芒。

有一缕薄如蝉翼的光束照在天台地面上,她伸手接住,轻轻握住。

握不住。

她现在不需要了,不妨留给别人吧。

随即大步跨出天台。

……

宁书玉怔然,她杵在那儿,望着姜望舒离去的背影,身体靠着墙壁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缓缓合上眼,放声大哭。

她明白了……

难怪身为浪子的花霆珏会像呵护珍宝一样护着她,也像极了他守护她的样子,他们都很有眼光。

姜望舒真的是个不一样的人,坚韧如高山泉涧上的一株仙草。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没人会觉得命最重要,家族的荣光才是首位,任何败坏名声的丑闻都是不被允许的。

死也是。

得死得干干净净的。

所以她选择在死在稍微清净些的校园,怕惊扰他人选择在放学后,选择在一个阳光好的日子里。

可现在她不想死了。

姜望舒说的对,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宁家想让她成为知书达理的淑女名媛,学艺术各项全能,申请国外名校,最后与另一个世家的人联姻。

这就是她从前被赋予的活着的意义。

可如今她想明白了,既然活得不开心,那不如为自己活一次。

自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