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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榆在伞下翻了个白眼。

她真是脑袋烧糊涂了,哪怕蔷薇走廊不乐意说话,也好过自己来问狂彪啊。这家伙真的嘴贱,讲出的话半点价值都没有。

她叹口气,此刻对两只鹅崽柔声说道:“大崽二崽,阿妈要回去了,下雨你们冷不冷啊?要不要再送一把干草过来呀?”

不过她探头往窝棚里瞧瞧,发现里头堆了厚厚一层干爽的竹叶,还有一堆戳得稀碎的竹笋……

行吧,显然是什么都不缺了。

她也转身出了竹林,徒留狂彪在背后呼唤:“哎!你别走啊!再给点呗——你不当人我支持你啊!你想当什么下次我可以说瞎话的!再给点呗——”

雨下的越来越稠密,脚下的土壤很快湿了,在鞋边踩出一圈泥来。

而怀榆又看了看蔷薇走廊,到底忍不住开口道:

“我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啊?”

蔷薇走廊的枝条在风雨中轻轻摇曳,雨滴顺着湿漉漉的花朵坠落在地,仿佛它只是一株普通的植物,压根听不懂她说的话。

怀榆:……

她郁闷道:“你现在不告诉我,我也不会给你磕头了……咱俩肯定有关系,迟早我会发现的。”

她撑着伞转身欲走,但想了想总觉得不甘心,于是又转过身来: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告诉我不会是因为中间还有什么不能言说的故事吧?”

糟糕!

她以前该不会不仅是个健壮彪悍的农妇,还跟着蔷薇或者跟吴越有一段什么苦情戏吧?

不管哪一个都很离谱啊!

蔷薇走廊浑身一震,噼里啪啦的水滴跟狗狗甩毛一样全部横飞了过来,怀榆撑着伞傻傻站在那里,主打一个除了头脸,什么都没防住。

“啊!!!”

她生气地一脚跺下:“我总共就三套衣服!”

脚底下“啪”地一声,小小水洼里的泥浆也溅了出来,成功粘到了裤子和鞋上。

怀榆:……

她鼓起了腮帮子。

……

狼狈地回到树屋,怀榆叹了口气,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大好的雨天不躺在床上看什么癞蛤蟆和天鹅,反而要去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现在好了,新的工作来了。

要烧水洗澡,还要洗衣服,洗鞋。

她这大病初愈的身子,可不能再这样湿着凉着对付着。

此刻看了看仅有的两桶水,怀榆顿了顿,又看向了不远处池塘边上的稗树。

话说那个不停掉落的水球,掉落频率还蛮高的……夏天可不可以当成淋浴来用啊?

在周围搭个树屋?

砖房也可以,之前那个废弃的树屋里还有很多地砖可以用,自己再买些水泥河沙过来慢慢搭建,应该是可以的吧?

让狂彪直接长笋倒是挺容易的,可他吧……

太会得寸进尺了。

怀榆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先搭一个吧……当然了,现在得自己先洗个澡换上最后一套衣服!

话说,蔷薇走廊为什么不愿意回答啊?

带着这个疑问,等到第二天早上雨停下时,怀榆就打算去三清山一趟。

她在朦胧的记忆里看到了自己苏醒的树茧,也看到了古旧的道宫……

道宫现在还没想起来在哪里,但树茧摸索一下应该是能找到的,到时候拖回来看看。

说不定蔷薇走廊就愿意告诉自己一些事呢?

她做好准备,此刻背篓也不背了,目标就是树茧,但恰在此时,每天早上的播报定时响起。

【今天是2066年4月24日,晴,空气变异指数6,三清山暂无异常,荒原变异指数……】

怀榆听傻了。

倒不是因为荒原的变异指数飙升。毕竟这种飙升在大雨后一直在持续,若非如此,周潜他们也不会被派去荒原。

但……有问题的是时间啊!

她生病拖着病体浇水那天,明明是4.20号啊。

20号睡到21号下午,又被蔷薇走廊溅了一身水,今天应该是是晴天的22号啊!

怎么就24号啦!

她只是感冒……好吧可能有点小发烧,但就这么睡了一觉,竟然睡了三天吗?!

难怪她的鸡仔饿成那个样子啊!

她站在那里发愣半天,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在病中进化耽误了些时日,不然真的很难解释自己一觉睡那么久。

她还以为自己身体太虚了,所以睡一觉起来手脚发软……再睡一天怕不是都要饿死了。

怀榆站在门口,看了看这片人迹罕至的空旷地带,此刻又生出了些惆怅。

蔷薇公馆总共三块地,一号公馆被自己领了,二号三号就没有人来吗?

这么大的面积,蔷薇走廊也不是一直都打人的……

她无声叹口气,再次检查一下带着的东西,然后骑上了自行车。

四月末的风已经很暖和了,这场雨之后,气温有明显的升高,怀榆骑着车子,都觉得微微出汗了。

这次再拜托蔷薇走廊开门,她就没那么客气了——只有一点点客气。

“开个门哦。”声音轻轻柔柔的,其实也不太敢太大声。

蔷薇花枝簌簌颤动,很快就挪出了一人通行的空间,怀榆温熟路的将车子推到一旁,借着花枝和草丛稍作掩盖,然后再次跨出了有蔷薇走廊守护的安全区。

抬头看去,三清山的整片山脉交错林立,无比险峻,茂密的树木掩盖了上头嶙峋的怪石和曾经供人游赏的栈道。

而她仔细想了想,摸索着循着小路上山去了。

她当时……苏醒的地方有什么特征吗?

巨大的树茧,交错纵横的树木和灌木,当她懵懂的朝外走去时,那些枝条会簌簌朝旁边退去……

好像是在洞穴里?还是被漫山遍野的植物藏了起来?

但应该没太远吧?虽然她当初走出蔷薇走廊时有些累,但好像并没有走太久。

怀榆后悔起来——早知如此,当初醒来时就要做个记号,不然现在迷雾层层,她真的很怕自己跟吴越扯上什么关系呀!

又或者万一蔷薇走廊真是自己催生的,但这事却无人知道,自己看起来还像是差点儿死掉的样子……

想一想都要委屈的哭出来好吗?

就为这个,她也一定要搞明白的。

但……

怀榆气喘吁吁的撑住膝盖,此刻朝着山下看去。

自己系在树上做记号的结还隐约能看到一两个,但记忆中树茧所在的地方,仍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再看这莽莽群山,茂密树木,怀榆想了想,选定方向后,又朝着一侧开始寻找了。

……

……

……

马上又是新的一月,唐老板坐在柜台前愁眉苦脸,深深叹气,总觉得这才一个月不到,自己人都憔悴了。

正对着镜子摸着消瘦下去的腮帮子呢,就看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小榆妹子!”

他惊喜的从凳子上一跃而下,圆墩墩的身子如球一般迅速蹿动过来,而后期待的看着她:

“你来啦?!怎么这次隔这么久啊?”

说着不等她回话,就接过那沉甸甸的背篓,里头果不其然又是满满一背篓的豆芽。

怀榆笑了笑,没说话——

她那天在山上找了整整一天,夜幕低垂时才终于回到家里,当真是一无所获。

明明自己从树茧里出来,感觉走到蔷薇走廊没花多少时间,可愣是找不着。

这么一折腾,她第二天歇了一天才感觉缓过劲儿来。

然后又要去盯着大雨后茁壮生长的菜苗,土豆红薯花生山药之类的,最后把克太郎的那些球全部都洒进了地里。

这么一耽误,就又过去一天。

怀榆想一想自己盖卫生间的计划,再想想第一次来交易市场看到水泥的价格,决定再多攒一些分数。

但,竹林里的笋暂时不能再挖很多了,因为大崽二崽真的很爱戳竹笋,戳得狂彪最近都不生崽了。

想来想去,还是豆芽最廉价且没成本,甚至连劳动力都基本不需要。

这不,唐老板已经熟门熟路的将豆芽上称,净化的黄豆配上稗树过滤后的普通水,变异值9格外稳定。

等到交易完成,怀榆刚准备聊聊天呢,就见唐老板笑的格外可亲:

“小榆妹子,你家地方很大吧?”

怀榆默默点头:“是挺大的。”

600多亩的荒山野岭呢。

然后就见唐老板喜笑颜开,然后迅速从柜台底下拖出一个大塑料袋:

“看!这是克太郎最近又攒的球,我都给你留着呢!”

怀榆有些纳闷地打量他。

留归留,但唐老板为什么这么急切又兴奋啊?

怀榆忍不住怀疑道:“该不会枣子叔喝茶真的喝出什么功效了吧?还是……出事了?!”

“哦,那没有。”

唐老板的声音略有些失望:

“我仔细观察了好几天,还去问了。他说茶喝着挺好的,不便秘了,也很香,每天都要喝上一颗呢……”

这个这个,唐老板的表情就很复杂,连带着怀榆的表情都一言难尽。

“反正克太郎那个球,别的什么功效之类的一点儿没见着……你那个枣子叔他还想要呢,说给价高……我实在赚不来这个钱,愣撑着没给。”

“唉!要不是高明还在里头没出来,我都准备拿着球去检查检查了。”

所以……

怀榆纳闷的看着他:“枣子叔也没事的话,你怎么看起来那么期待我来呀?”

见到她来的那一瞬,感觉人都狂喜了——可怀榆离上次过来总共也没几天呀。

“这个这个……”唐老板纠结的搓起手来:

“那个……小榆啊,你知道的,咱们的劳动节要来了。”

怀榆:……她不知道啊!

但没关系,遇事不决,点头就行。

唐老板见她这个表情,又是狠狠叹气:“劳动节规定所有人都要去开垦种植一周,整个交易市场白天都要关门……”

怀榆渐渐有点绷不住神情——所有人都要去开垦种植?那这个【所有人】包不包括她啊?

好在唐老板又紧接着说道:“这个规定针对城区的人,你家地方那么大,应该是在市郊吧?如果家里有地的话,地足够大就可以不必参加义务劳动……”

“那个……义务劳动的名单有你吗?”

怀榆瞬间松了口气!

心想她不仅没在城区,甚至都快出城了!而且地一个人独占600多亩。

那必然名单是没有的。

于是果断摇头。

唐老板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为难起来:“你也知道的,我能走,克太郎可怎么办呢?他每天必须得攒几个球,不然吃不下的。”

“所以……”唐老板期待地看着怀榆。

“所以……”怀榆也看着他,神情慢慢惊讶:“你不会是……”

“没错没错!”唐老板惊喜道:“你懂是吧?我就是想着你家地方大,能不能把克太郎带过去先藏一阵子啊?”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仔细观察了,太郎他不爱去厕所的,路上遇到粑粑他还要避开的!”

“它是个好太郎!”

唐老板的目光殷殷切切满怀期待。仿佛怀榆若是拒绝,下一秒他真的要承受不了。

怀榆能怎么说呢?

别的不说,唐老板对自己是真的很好啊。

她想了半天,只好又纠结道:

“可我要怎么带回去呢?”

“没事没事。”唐老板大约已经构思很久了,这会儿迅速给拿了个袋子过来——

“太郎!克太郎!”

他呼唤两声,只见仓库边缘的小门就轻轻的打开了,从里头走出个约有40cm高的苍蝇绿色巨型版屎壳郎。

一段时间不见,克太郎还是老样子啊!

它两只前爪抱着个黑乎乎的圆球,见到怀榆,又伸出后背的黄色翅膀来呼扇一下。

怀榆下意识跟着点头笑笑,反应过来时又一次麻木了。

而唐老板已经撑开了袋子:“太郎,来,进来——小榆你放心,等会儿背篓上头我再给你加个盖子,背回去不会被人发现的。”

此刻,唐老板声音切切,圆乎乎的脸上竟然生出一股老父亲的担忧和不舍,连语气都放缓了:

“你放心,太郎很乖的。它除了团球儿基本不吭声的……”

“就是……你家地盘儿大,到时候让它出来走一走啊。它不走一走、不团几个球真的会很难受的……太郎啊……太郎……”

背篓的盖子才一盖上,唐老板的声音已经带出了哭腔。

怀榆:“……”

她顿了顿才好奇道:“假如那位高明出来了,克太郎是不是要被他带回去啊?”

唐老板说不出话来,此刻神情越发萧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