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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打开了门,可当他进去的那一瞬间,他才知道他做的准备不够充足,家里还保持着以前的样子,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毫无差别,每一个物件都不曾变化的位置。

沈毅清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他这才知道江绾禾什么都没带走,她的衣服,香水,一切的一切她都没带走,甚至连房屋合同和车钥匙都没带走。

沈毅清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抓着,让他透不过气。

沈毅清坐在江绾禾经常绘画的小桌子上,随手打开了一个抽屉,里面堆放了各式各样的便利贴,是沈毅清每天出门前写给她的,江绾禾每张都舍不得丢掉,她宝贝似的把这些都收了起来。

沈毅清随手拿了一张,上面写着:“绾绾,我今天有早会,要早走一会,晚上见,爱你。”

“今晚我定了餐厅,晚上去接你。”

沈毅清不习惯把惊喜留在最后,他每次都会提前告诉江绾禾,因为他希望江绾禾可以提前开心,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

沈毅清看到这些纸条,又清楚的记起了他们相爱的时候,记起了他是怎么爱她的,记起了那些既甜蜜又让他不愿记起的往事。

沈毅清又打开了第二层的抽屉,里面有一本小相册,翻开的第一页是那张沈毅清找了许久的照片,是江绾禾七八岁时拍的那张全家福,那张曾经被江绾禾撕碎的照片。

这张照片在某一天突然就消失了,沈毅清找了很久,努力的回想他到底在哪里拿出来过,在哪里看过,可就是没找到,没想到竟被江绾禾拿走了。

下面标注了一行小字,“早就被我发现啦沈先生,谢谢你保留了这张照片。”

后面的每一页都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沈毅清翻完了所有的照片,发现所剩的页数已经寥寥无几,他翻到最后看到了一句话,“希望这本相册集齐的时候,我就嫁给你了,如果我们要结婚了,拿着就送给你做新婚礼物,如果没结婚,那他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江绾禾说的没错,的确不重要了,她甚至都没想过要带走,就这么扔在了这。

他突然想起了那枚戒指,沈毅清打开了卧室的床头柜,看见那枚戒指安安静静的和她最常戴的项链躺在那里,那枚戒指崭新的,没有任何一点儿戴过的痕迹,沈毅清从没见她戴过。

她把这些东西都丢在了这,连同回忆,一起留在了这。

沈毅清拿着相册去了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摘掉眼镜,贴近那一页页纸,他翻了一遍又一遍,他几乎快要背过了上面的每一句话,一句简短的标注,他甚至能脑补出江绾禾是怎样俏皮的语气,在他面前撒着娇。

待他意识模糊之际,他甚至看向每一处都有江绾禾的身影,他看到他在煲汤,他看到她在衣帽间帮他搭配衣服,他看到她在镜子前穿着红色的裙子问他好不好看,他看到她坐在地毯上咬着笔杆……

她在眼前转瞬即逝,他抓不住她……

沈毅清睡在了沙发上,梦里他看到江绾禾牵着一个小男孩向他走过来,小男孩在他身边亲切的喊着:“爸爸,爸爸,爸爸……”

似乎是沈毅清不应答,他就要一直喊下去,小男孩口看向江绾禾问:“他不是我爸爸吗。”

沈毅清迫切的想回答,却怎么开不了口说话。

沈毅清在梦里醒来,头有些昏沉,他看到手机屏熄灭了,他起身拿起手机,看见了林霜和陈最给他打了很多通电话。

他刚想打回去就听见了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陈最,陈最找了很多地方,最后问了代锐明才知道沈毅清来了明尚。

陈最紧张的舌头打结:“沈先生,你父亲他今天晕倒了,现在住院了。”

沈毅清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医院赶,林霜等在手术室外,紧张的搓着手心。

沈毅清气喘吁吁的问:“怎么了。”

“医生说需要做个支架……你爸爸说的话你为什么不听,他什么事不是为你着想,打小所有人都疼你,惯着你,但是你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林霜说着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沈毅清沉默的坐在长椅上看着亮起的手术灯,“但是爸他不应该毁了她。”

林霜指着沈毅清,“都到现在了你还在想着她,她利用她肚子里的孩子,让你帮着江氏解决了那么大的难题,这难道……”

沈毅清皱着眉头打断了林霜:“妈,江氏的事情是爸做的,我难道不应该这么做吗,如果没有我,您觉得她用遭受这些吗。”

“妈,您和我爸少年夫妻,在一起四十年,一切都顺顺利利的……算了,过去了……”沈毅清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他妈体会不到,一生都顺顺利利的人怎么会理解别人的不易。

沈丛深的手术很顺利,让他安心休养。

沈毅雯晚上就赶到了京北,一听说没事了她新的石头才落地。

沈毅雯从病房出来,去找在楼梯里躲着抽着抽烟的沈毅清,“清儿,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何必呢。”

沈毅清吐出一口烟雾,“姐,你是说什么过去这么久了,是史淮兵霸凌的事,还是江绾禾的事。”

“所有的事,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沈毅清哼了一声:“我怎么想的?你应该问问爸,他是怎么想的,他如果不把消息透露出去,史家就不会倒,这每一件事都有爸的功劳。”

沈毅雯靠在墙上,“毅清,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别再执着了,她在国外兴许会更好,不一定非得让她在你身边。”

“咱们家给人家姑娘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往里跳,人家凭什么还愿意跟着你。”沈毅清踩灭了烟蒂丢进了垃圾桶,拿起衣服就走了。

沈毅雯如今快四十岁的年纪,在婚姻里麻木了太久,她早就不知道自己渴望的感情是什么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