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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世兰用手肘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斜眼瞟了一眼斗志昂扬的曹琴默和云若芳,哼笑一声,都是俗物,也配和她争。

转头向王若弗问道:“妾身莫不是听错了吧,还是福晋在开玩笑?”

王若弗心情尚佳,也不计较年世兰言语中有无冒犯,温和回答道:“你没有听错,本福晋也没有说笑,年侧福晋大可将心放在肚子里。”

王若弗笑容美滋滋,年世兰则被她笑得瘆得慌。

原本听到侍寝机会增加的喜意消散下去不少,不多的头脑暂时占领高地,表情变得古怪。

不对啊!

眼下她怀着身孕,根本无法侍寝,贝勒爷也都是早上抽空来看她,现在侍寝机会一增加,岂不是便宜了这些个肚子里没货的小贱人了。

又是福晋的主意,看来福晋是铁了心要和她年世兰过不去了。

想明白这些,年世兰整个人都不好了,凤眼在曹琴默和云若芳两个人身上打转,这两人定是一早明白了这点,所以才这么高兴,真是气死她了。

云若芳察觉到年世兰的目光,无辜地眨眨眼:“侧福晋怎么这么看妾身呀?”

“没什么。”年世兰不屑地笑了笑,别过眼神不看云若芳,“有些人呐,就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才会死得那么快。”

转而面对王若弗,娇笑道:“福晋,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正院的气氛变得焦灼起来,如李静言和冯若昭这样或容华不在或只求自保,而无心争宠的人往后缩了缩身子,摆出事不关己不开口的态度。

王若弗微微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看向云若芳,一语双关道:“年侧福晋说得是,人最重要的就是看清楚自个儿位置,别去想那些得不到的东西。”

这话既是年世兰故意说给云若芳听的,也是王若弗顺势还给年世兰的。

本福晋不死,你们终究都是妾。

年世兰几不可见地僵了僵,意兴阑珊道:“福晋说得是。”

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年世兰自己知道,其他人并不关心。

“呀,年侧福晋说得真是让妾身惶恐。”云若芳似胆怯地用手捂住下半张脸,只露出如小鹿一般清澈灵动的双眼。

矫揉造作道:“什么死不死的,哪里是我们女儿家能过问的事。”

年世兰瞧见云若芳这又狐媚又清纯的做派就来气,呼气吸气好几下才堪堪忍住没有当场翻脸,冷声呵斥道:“看来云格格的规矩还需好好学。”

“本侧福晋在和福晋说话,哪容你随意插嘴,这就是不清楚自个儿的位置了。”

年世兰生得高挑丰满,五官又是极具攻击性的美艳,此时即使是坐着,但当她用那双充斥怒火的双眸盛气凌人地直视一个人施压时,压迫感仍是极强。

就连坐在对面的李静言都忍不住心生惧意,歪着身子使劲儿往王若弗那边靠,寻求丁点安全感也是好的。

但被施压的中心云若芳,却还能不慌不忙道:“呀,那福晋可要治妾身的罪?”

说着就当众给王若弗跪了下来,动作一点也不带含糊的,直接惊呆了除王若弗以外的所有人——大家闺秀中居然有人这么不在乎颜面。

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台。

云若芳的眼泪说流就流,划过柔和细腻的脸庞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溅开成水花。

“妾身初来贝勒爷府那日,因不懂府中规矩得罪了福晋,被福晋教育了一番后一直在养伤,还未来得及学习府规,不想今日就又犯了。”

边说边哭,不耽误她从低处挑眼望向年世兰,触及到年世兰怒火中烧的视线后迅速缩了回来,“一不小心惹得年侧福晋不高兴,妾身的罪过实在是大了。”

“还请福晋降罪啊,福晋。”

一席话处处都在说她错了,又处处说明她是无心之失。

说完更是以叩首的姿势俯在地上‘嘤嘤嘤’哭起来,活像个受到婆母欺辱的小媳妇,不敢说婆母的不是,只能委屈的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众人看向云若芳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单单惊讶二字来形容了,而是该用活见鬼了来形容。

恕她们见识浅薄,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又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不知是该先佩服云若芳在年世兰眼皮子地下就敢明着作妖的勇气,还是该佩服她全然不顾体面尊严,一味颠倒黑白为自己说话的本事。

唯有王若弗习以为常,甚至有几分怀念。

这不就是林小娘当年惯用的路数吗,不过也不太一样。

前世的林小娘是用这套讨好她前夫,对付她,而如今的云若芳是用这套讨好她,对付年世兰。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感觉怎么就这么舒服呢。

“福晋!”

“嗯?”王若弗被年世兰一嗓子从回忆中拉回来,“咳咳。”

如果说其他人只是活见鬼的话,那年世兰就是被气得差点去见阎王,脸红脖子粗:“无规矩不成方圆,云格格这般以下犯上,你可不能放纵了她。”

王若弗暗爽,心道老娘凭什么按照你的意思来,咱俩早就不是一拨的了。

学着前世前夫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笑眯眯道:“她以下犯上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年世兰张口就要反驳,却突然哽住了,细想云若芳说得那番话,竟找不到一点冒犯的意思,还都是在认错?

叩首的云若芳嘴角一勾,心知赌对了。

养伤这段时间,她没少用各种方法打听消息,对府里的主子和妾室都有了大致了解,知道年世兰刚入府时也曾挨过福晋的打后,心中就有了计较。

她想要争宠得宠,定然会得罪府上包括年世兰在内的其他女人,发生争吵是必然,四贝勒心中偏向谁不好猜,但一定不会严惩背靠年羹尧的年世兰。

这种情况下,还选择孤军奋战,蒙头蛮干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借力打力才是上策。

她为什么不转而向福晋卖好,挨过打又怎么样,又没死没缺胳膊断腿,只要她运营得当,照样会有光明灿烂的前程等着她。

而她眼下能为福晋提供的最大价值来源于——福晋对其他妾室的讨厌。

云若芳想定,哭戚戚看着年世兰:“还请年侧福晋莫要误会妾身,妾身绝无冒犯之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