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妹妹？”
“是啊。”高兰猗生怕溶溶不信，连忙握紧她的手，“我让你进我们高氏的族谱，我进京寻到兄弟，去见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主持公道，到时候治的费祖保的罪，我再把你的事告诉太后娘娘，把你接到京中去。”
高兰猗给溶溶看她的小印信物：“我母亲是公主，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她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你随我进宫生活，等过几年，我再求太后娘娘给你指一门婚事，你是高家的女儿，京城那些王公贵族，任你挑任你选！以后你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京城做豪门命妇。”
谁稀罕进京城啊。
高兰猗的话漏洞百出，溶溶是一个字都不信。明明就是把她当成了脱身的工具，且不说高兰猗能不能顺利进京，就算她真的进京面圣，说起雍州的状况，也只能是费祖保随便找了个人冒名顶替，蒙蔽皇上。
到时候皇上会不会降罪费祖保，溶溶说不准，不过她肯定是活不了的。
“溶溶姑娘，求你了……”高兰猗催促道，心里有些烦躁。
这个倡伎胆子也太小了，她当初是如何敢跟着人私奔的？
她转念又想，大概也就只有这种弱小可怜的菟丝花，才会被男人一句话哄骗了去。
“高……高小姐……此事事关重大，能不能容我考虑考虑？”
溶溶的眼睛泛红，声音越来越小。
高兰猗已经受够了溶溶这般惺惺作态，准是把对付男人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了。
可她还是忍耐住了脾气，用温柔地声音安抚道：“此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溶溶姑娘今晚好好想一想，明日再过来，我与你说说高家的事。”
这就是容不得她拒绝了，溶溶在心中痛骂高兰猗虚伪。
“谢谢高小姐……那……那我先回去了……”说着溶溶赶忙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高兰猗瞪了吴婆子一眼，后者连忙跟上去，盯着溶溶进了柴房，再将锁牢牢锁住。
生怕她们挑选的替死鬼，踩着水缸翻过高高的院墙逃跑一样。
依吴婆子看来，这种谨慎非常有必要。万一柴房里有个洞，今晚这小娼妇从洞里爬出去逃了怎么办？
她隔着门板，对溶溶道：“溶溶姑娘，我们小姐可是给了你一个好差事，办成了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也没有人再会知道你是个下贱出身。你好好想想罢。”
门后没有传来声音，吴婆子权当是她胆小被吓坏了，不敢出声，满意地回了东屋。
殊不知，柴房里的溶溶，正小声地骂她呢。
“老虔婆，又不是我想做倡优，张口闭口小贱人，你和高兰猗又高贵到哪里去。”
溶溶恨地踢了一脚柴堆。
“若真有世家贵女的气节，有浩然之气，看到昭义关的百姓因为自己水深火热，早就心急如焚了。”
这一脚踢得正好，柴堆摇摇欲坠，吓得她赶紧倚着柴堆不让它崩塌。
“可是要怎么办啊？”
溶溶不得不承认，虽然高兰猗给她指了一条死路，但也是她现在唯一能走得通的路了。
找到高兰猗，昭义关就会开放通行，只要人员流动，她的同伴们就能进来打探消息。
只要武正己不蠢还记得这家人姓啥叫谁，肯定能查到她的下落。
到时候她就有机会与武正己取得联系。
可是太冒险了，万一那费祖保正就是要高兰猗的命呢？
“可是他也说了是要抓活的……不对，坏了……”
溶溶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了关要。
虽然费祖保要活的，但是……
那边厢，吴婆子进了屋，看到高兰猗还坐在地上。
“哎哟，我的姑娘，地上那么脏，您赶紧起来吧。”吴婆子连忙伸手去扶。
却看到高兰猗的手里多出了一把短刀。
“姑、姑娘？”
吴婆子以为高兰猗想到偏处，赶紧将她搀扶到炕上坐下。
“您怎么把这东西拎出来了，仔细伤了手，不如老奴给您收起来？”
“不用。”高兰猗举起刀，用力往前一刺。
“我想起娘亲总与我说，先礼后兵，重要的是手里有家伙式。”
她的眼睛很快布满寒意：“我就想，那个娼妇虽说听不懂人话，但总记得打吧？”
她看向吴婆子：“我记得哥哥跟我说过，那些青楼窑子对待不听话的，都会狠狠打一顿，有些人就被打傻了，以后不挨打都不舒服。”
饶是吴婆子也是个手里有人命的，她看到高兰猗顶着一张稚嫩美丽的脸说出这种话，也有些心惊胆颤。
“怎么能脏了姑娘的手呢，老奴今晚就去收拾她。”
“不必了。”高兰猗将刀收入鞘中，“她不愿意就随她。”
吴婆子疑惑的神情，取悦到了她，高兰猗笑着道：“费祖保要活的，可是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给他一具尸体。”
她看向吴婆子：“到时候你可以与他说，高氏女宁死不屈，宁折不弯，与其向仇家低头，不如以死明志。”
“姑娘这……这能行吗？”
“反正他已经找到‘高兰猗’了，总不能继续堵着昭义关吧，就算王家同意，这些平头百姓还忍得下去吗？他费祖保不是最清楚造反的事 。”
*
溶溶缩在柴房的一角，盯着那扇门。
她从来没觉得，这扇门如此脆弱不堪，一阵风都能让它摇摇欲坠。
溶溶不敢睡着，她害怕自己一闭眼，吴婆子就会冲进来给她脖子上绕根腰带。
费祖保只是找人，可若是高氏女硬要自尽，谁又能拦得住呢。
溶溶越想越害怕，到时候高兰猗让吴婆子将她的尸体交上去，只要在她身上塞个高家的信物，吴婆子再从旁佐证，谁又能说这具尸体不是“高兰猗”。
还是……答应了吧……
溶溶靠用指甲抠着柴火上的树皮，硬是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柴房的门锁哗啦哗啦响起来的时候，溶溶就冲了上去。
吴婆子原本想着还要再怎么吓唬，才能让溶溶接受这个条件。
没想到，她刚开了锁，还没开腔。
溶溶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
“你、你们说，以后我就是高家的血脉，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