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关于这件事情，现在的超凡界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吧？毕竟，从‘祈祝’权柄发挥效力，到现在，外面已经过了几百年了。”
女人向李君影点头示意，祂能从气质分辨出，这名男子是几人中最具威仪的那个。在他身上，环绕着一圈无形的上位者气场，于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
身为神明，祂对这种气场很熟悉。
李君影并没有否认：“略有察觉。”
许然心头涌起古怪的想法。
“喂，灵式榜第一名，不会是这个‘祈祝’吧？”他忍不住问李君影，尽管他觉得，李君影未必会告诉自己。
这名执行处处长的嘴，比艾德曼合金还要牢固。
“不是。”李君影摇摇头，“它不是第一，不是第二，甚至也不是第三第四，事实上
——‘祈祝’压根不在灵式榜上。”
“为什么？”许然一愣。
“因为我们无法确定，这项灵式是否真正存在。”李君影说，“这是一项抽象的灵式，几乎无迹可寻。”
“这项权柄，对个人而言，几乎等同于‘许愿’，你可以向自己祈祝，而后发动权柄，回应自己的祈祝来实现它。拥有‘祈祝’，你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没有人会傻到把这种事情告诉其他人的。”
他接着说：“在历史上，有很多堪称奇迹的事件。
某国国君突然无故暴毙，之后，储君暴毙，第二继承人暴毙，所有继承人像被下了降头一样，接二连三离奇死亡，直到皇位落在某个顺位很低的继承人身上，而该继承人无病无灾，寿命极长；
一贫如洗的人，掏出身上最后一个子走进赌场，从没赌过的他，像一名久经沙场的赌徒那样大赢特赢。他拿这些钱去经商，怎么投资怎么顺，就像开了挂一样，最后富贾一方；
一场战争中，双方实力悬殊。但强势的那一方总会在各种各样的细节上出现纰漏，这些纰漏加起来，使他们最终输掉了整场战争。
很像那首民谣所说：
失了一颗铁钉，丢了一颗马蹄钉；
丢了一颗马蹄钉，折了一匹战马；
折了一匹战马，损了一位国王；
损了一位国王，输了一场战争；
输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帝国。”
他微微仰起头，像一名动情的吟游诗人低吟浅唱。黑色的头发上有忧伤的闪光。
“当然，这场马蹄钉战争，不是由于灵式‘祈祝’输的，我只是举个例子。”李君影垂下头，说。
许然若有所思。
“就不能是什么与运气有关的灵式吗？”他问，“比如第二个例子，万一那名赌徒纯粹是运气很好呢？”
许然心虚眨眨眼睛：“应该有这样的灵式吧？……有吗？”
李君影摇摇头。
“在我的认知里，没有能改变自己运气的灵式。”
他接着说下去。
“但是，正如你所说，这些奇迹也可以认定是运气极好之下的巧合。所以，我们根本找不出‘祈祝’存在的证据，这项灵式，只能停留在猜测层面。
当然，在几百年间，我们还是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到一丝它的影子。”
“比如，超凡界在人类社会眼皮底下存在了这么多年，而凡人意识不到它。
鬼怪、吸血鬼、异能、超凡道具……这些很难隐藏的东西，仅仅泄露出一丝，就足以调动大众的所有注意力。
但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监控设施、录像设备几乎人手一件，它们仍被公认为笑谈。绝大所数民众认为这些东西子虚乌有。
这难道不奇怪吗？
因此，我们几乎确信，有什么东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发挥着作用。它可能是一件威力极其强大的超凡道具，也可能是某位神明，或者某个超凡团体、某种许愿类灵式。”
李君影看起来谈兴很高，他十指交叉，拢在胸前。
是很奇怪。许然想。
很久之前他就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但他没多少机会、也没什么兴趣和其他人谈这个。他心里很明白，知道的人不会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即使他与之讨论，也不会有结果。
更何况，他不确定这些信息中，存不存在“污染”。
“米底拉，也是因为这个……‘祈祝’，才被隐藏起来的？”许然问。
这件事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现在看来，大概是这样。”李君影回答，“米底拉事件中，死去的几乎全是没有超凡能力的人，他们的家属、同事……这些也几乎都是凡人。
米底拉事件发生后，我们去拜访了很多人，从邻居到同事再到亲属，他们仍清清楚楚记得这些人的存在，但相关的死亡记忆被某种力量篡改了。
有些人是出了车祸阵亡，有些人是突发疾病，有些人离奇失踪……总之，与米底拉无关。”
“那雪岛呢？”许然问。
在雪岛，成群游客们见证了雪岛人的杀戮、苏妍的石化、莫测的阵法，这些当事人大多现在还活着。
“极其罕见的群体性失忆。”李君影回答。“根据心理医生们的检查，所有游客都丢失了雪岛上的记忆。他们认为，是死火山突然喷发，致使游客们惊吓过度，因此，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
你信这个说法吗？”
——许然当然不信。
但他想来，医生们也给不出更好的结论了。
“你可能觉得，是弥洛彻学院联合政府力量，把这些事件压下去的。
但这根本不可能。
在自媒体极度发达的今天，任何政府、任何超凡组织都没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盖到滴水不漏。”
李君影缓缓说。
“能意识到有‘祈祝’的存在，人类已经很了不起了。”陌生女人笑笑，“毕竟，‘祈祝’确实无法被证实。
最大的原因，你们可能意识不到，让我来替你们说吧。
在弥洛彻学院成立之前，‘祈祝’已经发动了。此后，它一直长存在于世间，潜移默化影响着世界。此后，再没有一名超凡者获得过这项权柄。”
许然露出古怪的神情。
“怎么，我的发音不准确吗？”陌生女人微微皱眉，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弥、洛。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