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展前半个小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到瑞尔的展位，交给谭禹霖一张邀请函。
男人面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唐先生邀请瑞尔的两位负责人到他的庄园来参加派对，酒店同唐先生一起，准备了无人机和爵士乐队的表演，也是为研讨会举办的闭幕仪式，您可以带家眷或朋友一起入场。”
谭禹霖眉心兴奋一跳，眼中刚溢出些喜色就忽然想到什么。
他低咳一声，指腹摸摸下巴，沉稳地问对方：“唐先生还邀请了谁？”
对方笑笑，滴水不露：“包括这会场的很多人。”
谭禹霖点点头，男人就走了。
他赶紧把邀请函给谭郁川拍过去。
没几分钟他哥回复：【嗯。】
谭禹霖心想：这就完了？
又看谭郁川给他发的：【那人是唐先生的秘书之一。】
他怎么知道？
谭禹霖一愣，立马伸直脖子左看右看，瞄到他哥在会厅东侧的一个窗口，长腿交叠，气定神闲的靠着窗台喝香槟。
见他望过去，谭郁川搁下酒杯，往展位这边走。
“敢情你一直盯着我这边？”谭禹霖不敢置信地问，他以为他去见别的人了。
“东A区03展位的隐形涂料不错，我加了负责人的微信，回去联系一下。”谭郁川答非所问，顺手拿起邀请函看了眼。
“撤展吧。”
谭禹霖：“还没结束呢。”
谭郁川：“提前回去休息，准备晚上去看表演。”
谭禹霖瞪大眼睛，正事八字没一撇他哥还有心思看表演？
“这就是唐先生的意思，”谭郁川抖了抖手里的请柬，随手塞到谭禹霖的西装口袋里，“不一定要在研讨会现场定下来，兴趣相投也是让对方认可你的重要一环。”
谭禹霖眼睛慢慢亮起，谭郁川又给他泼冷水：“办法是有，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唐先生有长期合作伙伴，今天在现场的绝大多数企业，都不是他的目标。”
“如果不是瑞尔的技术足够新颖，他根本不会把邀请函送到我们这。就看今晚，我们有没有能力把他的这点兴趣，建立成对瑞尔的信任。”
谭禹霖也知道今晚是最后最后的机会，这两天下来，他见了很多不亚于唐生的行业大佬，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冒进。此时他只是问谭郁川：“哥，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
下午三点，谭郁川给陶绮言拨去电话，他猜想她正在做什么，面上挂着不自觉的笑，“晚上想不想来看无人机灯光表演？”
陶绮言：“嗯？你们那都结束了？”
“对，晚上闭幕酒会。”他笑，问她，“想不想来玩？”
“好啊。”她点头，反正她晚上没什么事，去了还能早点见到他。
“那我派车去接你。”
“嗯。”陶绮言下床，想起什么，“我是不是要穿隆重点？”
谭郁川在她问完之后也想到了，很快道：“我让人一起送过去。”
“你给我挑啊？”陶绮言坏笑。
“担心我的审美？”他挑眉。
“不是。”她说，“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喽。”
她声音细声细气的，透着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撒娇意味，谭郁川呼吸微滞，很自然地想歪了。
“行。”他低声笑，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我让你穿什么就穿什么。”
陶绮言一下就听出来，瞬间脸红，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瞪一眼手机屏幕，这男人！
挂断后，她去浴室敷了个面膜，摘下后没多久，就有人敲门。
打开门，两个女人朝她微笑，“陶小姐，是谭先生让我们来给您化妆换衣服的。”
他连化妆师都找了？陶绮言惊奇。
“好，进来吧。”
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被拖进来，拆开防尘套一看，是Elie Saab在今年的春夏新款，一件偏香槟色的V领纱裙，肩膀和胸前作了贝母和欧根纱的层次搭配，像是飘落的花瓣一直坠到裙底，走路时轻纱遮掩的笔直长腿若隐若现，纯洁中透出隐晦的性感。
陶绮言换好，对镜欣赏的时候，忍不住想，原来他喜欢这种仙气飘飘的风格。
她有类似这种风格的礼服吗？陶绮言细想了想，少。
那她之后可以多买一些。
礼服的大领口已经够繁复，造型师并没有在她的头上多做文章，只是用一次性植物染发剂给她涂了一个更浅的亚麻发色，做出纹理卷，半扎起公主头，剩下的自然垂在肩膀。
习惯了黑发的陶绮言骤一对镜，差点没认出来自己。
造型师在旁边双手合十，满意地看着她。
化妆师给她化妆的时候，那个造型师就一直在旁边用英语夸她。
直到陶绮言都不好意思接话了，抿着唇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她这样，看起来年龄好小啊。就像造型师说的，她的浅亚麻看起来跟商场橱窗里的白人芭比娃娃没什么区别。
陶绮言努力适应着“装嫩”的自己，虽然她本身年纪也不大。
披了件刺绣薄外套，她上了司机的车。
驶进庄园已经是近七点钟，天边晦暗不明，庞大的庄园却灯火通明，光是湖心的灯光喷泉都能照亮一方天幕，更遑论远处五颜六色的射灯。
沿路两侧的珍稀植物开着不知名花朵，汽车平顺的行驶，直到停在谭郁川面前。
他特意在这等她。
车门打开，陶绮言坐在里面对上谭郁川一时怔愣的视线，弯唇一笑。
他的头侧过去，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稳了稳表情，眼中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牵她下车。
陶绮言把手放到他掌心，提裙站稳，仰脸问他：“好看吗？”
她的小皮鞋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声音，她人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眼眸亮闪闪的。
谭郁川喉结动了动，附耳过去，低声告诉她：“我快要呼吸不畅了。”
陶绮言瞬间缩回脑袋，红着耳尖嗔他一眼，“夸张！”
他们牵着手往宴会厅走，期间谭郁川的视线总停在她身上，陶绮言被他看得脸红，“你能不能不要总看着我笑。”
他不知道他的视线多有存在感吗，她都快同手同脚了。
谭郁川把头转回去看路，阖眼一瞬，清了清嗓子，“好。”
他叫她：“言言。”
“嗯？”
“一会儿你可能要陪我和唐先生见一面。”
“那个做无人机的华人唐生？”
“对。”
“你不是叫我来玩的。”她歪头看他，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君宴需要瑞尔做高新技术的先驱，禹霖也需要这个项目锻炼自己，得争取。”
谭郁川歉意笑笑，低头摸她的后脑勺，指尖穿进她亚麻色的头发里，“我有一定把握，只要有个深谈的契机。今晚唐生会带他的太太到场，他很疼爱妻子，有你在，很多话题会比较好聊。”
陶绮言懂了，点点头。
谭郁川更愧疚了，“有没有不高兴？”
她诚实道：“有一点。”
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晃了晃，“怎么不早跟我说呢，又没说不帮你。”
她眸子清凌凌的，全是对他的信赖，谭郁川心软成一片，当即就想亲她。
陶绮言看出来了，一下拍在他肩膀上，“妆花了我找你算账哦！”
比刚才凶多了。
谭郁川失笑，到台阶，为她提身后微长的裙摆。
谭禹霖等在门口，看见陶绮言嘴直接张成“o”型，不掩惊艳，感叹脱口而出：“wow，princess！”
陶绮言得意挑眉，一手挽着谭郁川，一手微提裙摆低身，朝谭禹霖行了个公主礼，优雅骄矜，让人眼睛都移不开。
谭禹霖视线转到谭郁川脸上，他哥看人的眼里都快流蜜了。相依相偕，佳偶天成，谭禹霖注视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走远，唇间切了一声，又不自觉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