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罗零听到自折傲骨的声音。
“不！”
柔软的身体碾过脚尖。
她看见蒋柒紧紧地抱着药剂师向前迈的右腿，拼命嘶吼：“不能把我毁容的消息传回去，不然我回去还怎么……”
李维安无助，浑身气体涌向大脑，耳边嗡鸣不止，压迫着声音发弱：“都这个时候了，你还……”
罗零站出来打圆场：“柒柒不过是想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
星际制药困难。
每一滴药水都需要层层审核再下发到药剂师手里，蒋柒大面积毁容要用不少药，他无法编造理由糊弄领袖。
像泄了气的气球呆坐在一侧，麻木点头：“行，你们随便吧，我什么意见都没有。”
蒋柒抱着膝盖，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喃声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不如去朱居试一试。”罗零再次提议。
室内寂静。
“走吧！”
最终，李维安妥协，将器材夹在腋下，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蒋柒：“谁让我欠你的！”
罗零走在队伍末端，回想关于这个药剂师的事。
幼年时，李维安被异兽养育，只能住在星际防护墙外，异兽汲取土壤里的养分就能填饱肚子
他不能四处乞讨。
星际居民排挤担心这种小孩身上有感染病菌，很是排挤他，蒋柒因为好奇，跑到防护墙前给他扔过吃的。
养尊处优的小姐是单纯的，看到不受人待见，脏兮兮的小男孩，就像是看见流浪猫狗，出于好奇，想要玩弄，便会施舍一些。
抵达朱居，思绪被迫摁下暂停键。
李维安看着先进的设备，啧啧称赞：“想不到这里的领袖会对异兽这么好？”
“异兽和人是一样的，现如今同样也是智慧生物，拥有感情。”
罗零煽风点火。
李维安神情一僵，想起他生剖养母参加考核的那段日子，心里不禁泛起难言酸涩。
蒋柒受家人娇宠，读不懂脸色变化，硬拉着他往前挪动：“你快看看，我的脸该怎么治！”
大量血液顺着缝隙溢出，李维安头皮阵阵发麻，指缝间涌起湿黏的感觉，仿佛那些鲜血沾在手上。
“不要杀我！”
耳畔传来养母异兽的尖吼，熟悉的脸从眼前一闪而过，他收脚连步后退：“我有点不舒服，帮不了你们！”
“那怎么行！你想看着我毁容吗？”蒋柒暴跳如雷，嗓音惊动修养舱里的异兽。
惊扰美梦。
“嗷嗷。”
它们大咧着嘴，嘶吼警告。
同样物种，样貌上难免有相似之处，罗零体贴地安排道：“右边有休息室，不如你先去稳稳心神？”
“谢谢。”
恐惧占领上风，李维安这次没有迁就她，转身拐进长廊右侧。
“喂！”
蒋柒不甘心，快步追在他身后：“你给我站住！”
这种创伤应激心理，没有十天半月是缓不过来的，罗零趁机启动磁浮车，折回大殿。
清脆脚步声响起。
元邵站在回廊尽头，启用通讯设备准备开内部会议，烦躁地转动眸光看向声音源头。
待看清那微红的面孔，他锐利的眼神发柔，闪身跃到女人面前，横臂拦路：“为什么跑那么快？”
“没事。”
罗零目光乱瞟，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元邵切断通话，俯身，用玩味视线追逐她的眼睛：“心虚了？”
“你千万不能去看。”
罗零示弱，不断后退，鼻尖沁出汗珠。
“什么？”
元邵愣神，步步紧逼，强势地将人逼退到墙角，额头抵着墙壁，转动眼珠盯着她的脸庞，咬重语调：“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不起，我要回去拿东西。”
热气在耳边厮磨，罗零猛地推开他，将少女的娇怯演绎得淋漓尽致。
元邵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取完东西，换了身衣服，戴上兜帽贴墙而行，大半张脸掩在帽檐的阴影下。
元邵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操控精神力尾随在她身后。
“呼！”
随着罗零拐进暗室，寂静世界突然变了两道声音，他点开追踪画面投射向屏幕。
“你真的不想帮我对吗？”
未婚妻蒋柒半跪在药剂师身前，每一次情绪激动，她的面部肌肉都会跟着蠕动。
脸上颤动的鳞片，丑陋又狰狞
药剂师汗颜，捶着手臂，一遍又一遍地回答：“不是不想帮，我很少接触异兽，在没有任何设备的情况下无法完成这种实验。”
“我求你了！”
蒋柒慌乱地扯开衣襟，露出大片白色肌肤，勾着男人的脖颈缠绕，哭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前提是你得治好我。”
“你自重。”
李维安脱下外套搭在她的身上，眼里生出几分嫌弃。
他从防护墙外考成药剂师，除了那施舍的恩情，从没和蒋柒单独接触过，脑海里幻想出的恩人应该是清纯善良的。
不该这么随意委身于人。
看着这一幕，罗零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农夫与蛇，农夫不一定是绝对神圣的，但是蛇就是蛇。
蒋柒能如此，那肯定是李维安有这方面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想要用此做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