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下一瞬间。无数人才似乎后知后觉地看到那碰撞一瞬间的景象。
道与道的碰撞,产生的异象仿佛叠加般,呈现在无数人的认知中。
曾经数次拯救于无数人于大范围诡异之间,居于儒道长河之上的那道伟岸身影,
同时分化出了十数道,在认知中他们似乎属于同一道身影,但又呈现着不同的一面。
有称呼仁,以仁为剑,诛向诡异之不仁。
有念义,以义为刀,拔刀为义而诛诡,
有高呼公羊之理,为众生向诡怪讨债复仇。
有唱儒道之法礼,诛灭诡怪之不法。
似乎伟岸身影,又像是奔腾之儒道支流。
像是高诵儒道浩然之理,又像是雷鸣,又像是巨浪之咆哮。
而其下,其间,还有无数道身影。
有拘邪处之玄武,人诡研究院之白泽,
也有法瓦娑曾经的救世主布恩,
也有无数正与诡怪诡异厮杀的拘邪者,儒道修行者。
这些,儒道的一部分。
诡异之道彰显着全部,
儒道也呈现着儒道中一切,
儒道之中,浩然之理之中,无他,
唯人道之志,唯浩然者之志,唯浩然正气而已。
正气歌讲,正气无形而有万形。
是天地间的正气,是忠义者的血,是不屈者的气节,是至诚者的诚。
也可以是履行自身职责的拘邪者,可以是无数儒道修行者,可以是人道之中,无数浩然者。
此刻,
无数人看到的景象,就是浩然之无数形碰撞向诡异之中的过程。
重重画面像是同一时间叠加在了一起,
有人抬起头,有人平视着前方,都为此刻映射于认知中的异象慑服。
而也在这瞬间,
在那一声有些虚弱的咳嗽声之后,无数人像是听到了那道与道碰撞过程中,难以形容的宏大声,
像是听到了无数浩然者的怒目,叹息,广大声……又像是什么也未曾听到。
而似乎是碰撞的同时,
无数还幸存着的人们,也看到了结果。
那象征着诡异之道,覆盖了整个天穹的诡异深渊,
就像是被长剑削去,就像是被大手抹去了一大半。
就像是将整个诡异深渊都被打破,呈现于天的无尽诡域就像是被切割,就像是被蒸发了一大部分。
剩下来的一小部分,都像是有些无法维持那诡异深渊一般,疯狂扭曲着,翻腾着。
大地之上,象征着诡异之道力量的无数诡异,也都在这一瞬间尽皆被湮灭,
新的诡异诡怪,诡怪试图从虚空之中重新浮现,却久久难以成形,即便浮现,自身诡异力量,诡异规则都在不断自行崩解。
显然,
这诡异之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只是……那有些虚弱的咳嗽声的出现显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就如同天在瓦解般,就像是大地在崩碎般,
那与诡异之道碰撞最前方的十数道伟岸身影在破碎,就像是撕裂开的烟雾,在无声中涣散,湮灭。
然后,同时破碎的,还有象征着儒道之中,每一份儒道之理的浩然者身影,
还有那奔腾的,儒道长河。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象征着儒道之中一切力量的异象都在破碎。
那异象中,曾经的,现在的,无数浩然者身影就像是燃过的香灰,一点点崩塌,然后消散于无形。
整个天地没有因此再产生新的异象……因为诡异之道对整个世界的侵蚀更深了。
无数还幸存的人,并不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身为人道的一部分,即便是天地没有做出反应,
他们还是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自意识最深处涌出,无法自抑的悲伤。
这是一种大悲,有人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有人张大了嘴,仿佛溺水窒息般,大口喘着气,攥紧了心口。
然后,
紧跟着是一种同样源自本能的不安感,
原本许多人都自以为早已经做好整个世界终结那一刻的到来,
早以为自己已经不安到了极点。
但此刻,才真正感觉到那更强烈,源自本能深处的不安。
像是其实在木然而平静的人,其实依旧还有着一丝绝望中的期待,
而此刻……那最后一丝期待也被抽离了。
就像是跌落了深渊,而始终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底。
就像是溺水,周围什么也抓不住。
就像是此刻站在地面上,依旧像是踩空了。
有人在这种不安中,想要发泄般的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妈妈……怎么了,我还害怕……”
有孩童的声音在一处死寂的地方响起,
只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
儒道修行者,拘邪者,作为儒道与诡异之道碰撞的一部分,
此刻感受得最为清晰。
在那关键碰撞的一瞬间,拘邪者为眼前诡怪,诡异力量碰撞厮杀,牺牲了大半。
而剩下的拘邪者,感受到了这碰撞的结局。
儒道崩碎了。
儒道之不屈,自然不可能成为诡异之道的一部分,
碰撞的一瞬间,儒道长河之一切,与诡异之道一切互相不断湮灭。
最终,
诡异之道受到了重创,以至于一时间整片天地诡怪都无法滋生。
但,儒道长河也崩碎了。
“腾蛇,结束了吗?”
地上,一位天级拘邪者撑着血淋淋的身子爬起了身,
他的话语中没有多少绝望和痛苦,只是很平静地说了句。
腾蛇身上同样不断渗血,浑身上下,由内到外都有些撕裂。
他没有答话,只是心底不断发沉,抬起头望着天穹之上,那诡异之道的象征,那被撕碎了大半,又再扭曲翻腾着,还在试图恢复的诡异深渊。
在儒道崩碎的一瞬间,所有儒道修行者都受到了重创,所有儒道修行者,拘邪者即便还活着,也在浑身渗血。
而随着儒道崩碎,
所有拘邪者以之与诡异厮杀的浩然正气,都用不出了,所有儒道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此刻,再面对诡异诡怪,幸存的所有拘邪者可以说不如普通人强大,至少普通人无他们身上这样重的伤。
“白泽,你情况怎么样?”
腾蛇转过头,望向白泽的方向,
在诡异之道崩碎的一瞬间,白泽的身躯就如同块破布般跌落在地。
“我还好。”
白泽浑身都在颤抖,破碎的骨头刺穿了血淋淋的皮肉,全身同样都在渗血,
不过站起了身,应了句。
“北方拘邪处拘邪者,准备!”
腾蛇从那天穹之上转回目光,
那受到重创的诡异之道,那诡异之道的象征,诡异深渊在扭曲着,重新填满了整个天空,
虽然看起来可能虚弱了些,但的确还存在,还朝着整个世界压迫而来。
而整个世界,乃至腾蛇等人身前,
又再有诡怪从虚空中浮现。
腾蛇开口,一众还幸存着,受到重创的拘邪者再默契朝身前,逐渐涌现出来,堪称无穷无尽地诡异杀去。
哪怕此刻已经无浩然正气,哪怕没有儒道手段,哪怕此刻手无寸铁,
“杀!”
拘邪者嘶声喊道。
非是先有儒道然后有浩然者,
也非是先有浩然正气然后有浩然修行者,
而是先有浩然者,才有浩然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