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愣住了，他从顾天寒那里知道了荧的实力，了解了她的手段，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为了保证尽快抓住对方，他这一次没有留手，更没考虑法力消耗的问题。
现在法力消耗太大了，他感觉有些头晕，还有些口渴，他的喉结上下翻动几次，最后才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怎么会有破山剑？”
荧没有跟平阳客气，直接喊道：“把我放了！”
破山剑随着荧的声音晃动了一下，惊得平阳冷汗直冒，他不怕死，但怕自己这么多年的准备毁于一旦。
早在荧来到雪原的时候他就从顾天寒的口中知道了对方的存在，荧本身并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但当他知道天荒古圣的视线一直落在荧的身上时，他的心就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他要利用天仙的视线，利用天荒古圣对荧的关注来打破雪原与大荒之间的屏障，回到他应去的地方，他早就知道在这雪原之中他们无法死去——或许一开始他们法力还充足的时候，彼此互相攻击会导致死亡，但现在他们的法力已经不足以制造真正的死亡了。
天荒古圣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永世都在苦寒中挣扎求生。
可荧手中的破山剑却可以干掉他，他如果死了，那他这些年的筹划都将化为乌有，就算荧没有将破山剑对准他，毁掉了他布下的阵法，那他就会再次回到生不如死的生活之中，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布置一道同样的阵法了。
这样想想，或许现在就死在荧的手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行。”平阳摇了摇头，现在死去，那一切就太不值得了，想到这，束缚住荧的锁链瞬间散开，平阳竟干脆地认输了。
荧抓起破山剑，轻抚剑身走向平阳，说道：“说吧，顾天寒对你说了什么？你们又打算做些什么？”
“只是想要利用落在你身上的视线，”平阳说道，“圣兽是由天荒古圣意识所化，只要将你投入阵法之中，将天荒古圣的注意吸引过来，我们便可将整片雪原的圣兽集中在一起，利用他们连通天荒古圣的意识，然后就可以打开一个通道，从雪原回到大荒。”
“我进入阵法之后会怎样？”
“你会进入天荒古圣的眼中，不是指被送到他的眼前，而是直接进入他的眼睛里面。”平阳表情平淡地说出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片雪原就是存在于大荒与外界的交界处，也同时存在于天荒古圣的视线之中，他将视线这一概念进行改变，于是这片雪原也就存在于他的眼中，所以利用阵法打开通道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到大荒，而你会进入到他的眼睛里面。”
“听上去有点恶心。”荧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到别人的眼睛里面去，这种画面她暂时还不敢想象，也难怪平阳和顾天寒会做出偷袭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荧想必不会答应。
亏荧之前还信了顾天寒，专门撇下沈青他们跑到孤山来，要是让他们的计谋得逞，那自己岂不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人，既然对方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义。
荧目光一冷，平阳当即感到大事不妙，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荧凝聚出体内的风元素力，一道小型的龙卷风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
天渊城外，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抬头看向城墙，这里是天苍派的核心所在，修建的城墙远比临渊城的城墙巍峨雄武得多，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一座城墙，也无法庇佑城中所有百姓，在他的视线之内，就有几只妖怪偷偷混入城中，假以时日，这些妖怪必会带来可怕的危害。
“魔气的侵蚀似乎比我记忆中的更严重了。”男子就连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一种力量感，随着他的目光透过城墙扫视而过，那些妖怪的身体被突然燃起的白焰吞没，顷刻间便化为虚无。
能够如此操纵白焰，当今世上也只有一人能够做到，那便是万仙阁阁主云归君，而这位男子显然是被分离出来的青年时期的云归君。
“但现在魔气侵蚀的状况却与我记忆中别无二致，果然这个世界发生了改变，连我们的记忆也被带着一同修正，现在的世界比你记忆中的那个世界更加危险，也更加接近绝望。”男子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但这声音不是某人对他的传音，发出声音的人也远在千里之外，那是老年的他与另一人的交谈，谈话的声音通过他们彼此之间的联系共享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青年想着自己这一路的经历，再将这一切与自己的记忆进行对比，只觉得当今的世界离彻底的毁灭更近了一步，但他除了当下的异变，还想到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想：“在天涯岛之前，大荒的断绝会不会也导致了类似的事情。”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太过讽刺了，尤其是对那些认为进入大荒就可以重续仙路的人来说尤是如此，他们认为的前路才是导致仙路断绝的一切原因。
不过这一切终究只是猜想，而且他也不相信单靠大荒和天涯岛就可以令世界变成如今的模样。
多想无益，云归君对着天渊城迈出一步，只是眨眼间他的身形便从城外进入到了城内，而守城的修士一个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在已经无限接近天仙境的位格下，云归君的实力虽然衰弱了一些，但在当今的世界依旧是除了真元大仙和明阳道人之外最强的存在，他早已在城内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瞿青道友，在下云归君，此次路过天渊城，特来拜访。”
云归君凭空出现在一间密室之内，此处是天苍派瞿青的修炼场所，内外皆有禁制保护，寻常仙人即便想要闯入也会引起她的注意，因此她放下了戒备，全身心地控制着自己地魂体，将其分割出体内，突然出现的声音令她心中一惊，魂体也受到影响，然而在损害出现之前，一团白焰却护住了她的魂体，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因为魔气侵蚀而不稳定的魂体，此刻竟然变得安稳了下来。
虽然体内的魔气并未减少，但因为那白焰的效果，魔气受到了抑制。
一惊一喜，随后她才意识到对方的名字代表着什么，连忙恭声问好：“云归君前辈，不知前辈降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无妨，”云归君摆了摆手，他本来还想询问对方是否记得自己，但看这样子，显然瞿青的记忆也早已被修正，他带着对方到天涯岛去的记忆自然也荡然无存了，不过记忆可以改变，一些实际的变化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更改的。
于是，云归君缓缓说道：“我听说天苍派修士受到魔气侵蚀，往往采用将魂体分离的方式来延缓侵蚀的症状，大部分的分魂会封印起来，一小部分分魂则会附身于机巧构筑的身体之上行动。”
说话时，云归君盯着对方那由宝石制成的双眼，虽然很漂亮，但终究不像人眼那样可以照应出她的感情。
“确实如此，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这样做，我们很快就会入魔。”
“既然灵魂分分离成多个，那想必也有数个对应的躯体作为备用，瞿青道友，你最近是否有发现自己的机巧身体少了一个？”云归君问道。
此话一出，瞿青当即脸色一变，忙答道：“确有此事，前不久晚辈有一具躯体前往支援临渊城，虽然救下了临渊城，那具躯体却也被魔修夺去，再也没能找回。”
“我明白了。”云归君点了点头，他知道瞿青是在担心自己的那具躯体被魔修拿去做了什么恶事而牵连到自己，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很快便起身离开。
青年云归君在荒野中独自前行，一路的妖怪见到落单的身影纷纷上前，虽然这里靠近天渊城，但显然也已经居住，等清理完周围的妖怪，云归君稍事休息，同时借由不同时期的自己之间的联系与白衍君交谈。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那具躯体应该就在大荒，要想解决现在的问题，也只有前往大荒。”
“通往大荒的道路已经断绝，也真是多亏你留了那么一手，否则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走向毁灭。”白衍君感叹道。
“利用我留在那具躯体上的印记构筑通道，打开前往大荒的道路，虽然理论上可行，但是我现在的法力还不够，也是时候让不同时期的我合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