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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成功杀一个素未谋面的路人?

首先,要抛弃道德。

因为他和你素未谋面,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爱恨嗔痴。

杀他,纯粹的就是为了满足心里的恶念与癫狂。

不过,如果你本来就是疯的话,成功杀一个素未谋面的路人很简单。

刀子,马路,随手一捅,然后再自杀。

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也没有任何需要克服的心理因素。

那么问题升级,如何成功杀一个素未谋面但是作恶多端的人?

那就要拥有足够的莽劲。

素未谋面意味着,他存在于口口相传的传说里,流言里,故事里。

杀他,要戏剧性。

因为莽劲赋予了一个人使命感,而这份使命感催化了内心深处的演绎人格。

拿着一把武士刀,找到那个人。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捅死他。

你会享受到鲜花,掌声。

你会成为一个传说里的新角色。

但最后,你会被警察带走。

就像悲剧戏剧里勇者之死那样。

这样的杀人并不难,因为要思考的东西不多。

那把问题改变一下,如何杀死一个和你萍水相逢,但却对你有恩惠,其实本质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呢?

好吧,我简单一点说。

我该怎么杀死夏油杰呢?

(一)

站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我出神的盯着一把菜刀。

这把菜刀有我小臂那么长,是方方正正的矩形。

看刀刃,应该是新出厂的,没有一点缺口。看刀面的反光,还有材质,是精钢混着不锈钢,砍几棵树都不会卷刃。

我伸手比划了一下。

这一刀下去,就算是骨头也能劈成两段,而且绝对不会出现血肉粘连的情况。

“就这吧?”

甚尔凑过来问我。

我抬头看看他,不确定的问,“你确定这一次砍牛骨,不会再让刀碎了。”

甚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尽量吧。”

“那就买吧。”

我伸手把那把菜刀丢进了购物车里,继续和家人逛超市。

距离那个击杀失败的晚上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这七天里,我一步都没有踏进那个景区。

我知道我在犹豫什么,也知道自己在被什么困扰。

但知道和面对,是两码事。

我没法随意的一木仓解决一个,曾经像原因那样安慰过我的人。

夏油杰已经不是故事里的那个魔王了。

是我亲手给他加了一层让我举棋不定的滤镜。

但也仅此而已。

神奇的夏威夷让我心里的天平,一面倒向了伏黑惠和甚尔。

为了他们,我会扣动那个扳机的。

只不过,我想把那份人情还给夏油杰。

好像只有那么做了,我才能把那个举棋不定的滤镜给亲手撕掉。

“要加洋葱吗?”

甚尔低头挑选着蔬菜,野性的张力和贤惠的姿态碰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中老年妇女痴迷,让青少年女性慕恋的魅力。

“不了吧,就按照你之前的配方。”

躲掉想通过我结识甚尔的各年段女性,我站在收银台等甚尔。

不算突发奇想的想要喝牛骨汤,激发了甚尔沉寂已久的购物欲。

他游走在蔬菜和肉类的摊铺,用娴熟的话术买下了最优质的食材,只是为了我昨天晚上,提的一句,想喝牛骨汤。

我很内疚。

因为我的味觉至今为止还在罢工,我尝不出任何的味道。

所以我喝不到那锅闻起来就让人心生愉悦的料理。

那锅牛骨汤,其实巫婆的“毒苹果”。

晚餐很丰盛,惠和甚尔都从这一餐里感受到美食带来的片刻愉悦。

在他们聚在投影仪前看电视节目时,我盛了一碗汤进保温盒里,然后将这个“毒苹果”放进了虚空空间。

我认识的人里,除了惠和甚尔喜欢喝牛骨汤,夏油杰也喜欢。

知道他的喜好不难,我一直都有紧跟时事的情报来源。

他喜欢喝牛骨汤,那我就送给他喝,就像他送我的那颗我尝不出味道的糖。

糖我吃了,那牛骨汤他也喝了。

至此我们就没有恩情瓜葛可言了。

(二)

杀夏油杰要分几步?

选择一个杀人武器,找一个作案地点,然后等他把汤喝掉,杀掉他,最后处理他的尸体。

我依然选择用冰爆来狙他,不是因为趁手,而是我想不到比冰爆更加悄无声息,更加一击毙命的武器了。

出于私心,我不想他太疼。

趁着饭点没过,我看着手机里发来的定位,打车去了东京晴空塔对面的大楼。

夏油杰和他的两个同期,在东京消费水平最高的晴空塔三层吃晚饭。

我花了一点钱,将牛骨汤送上了三个青少年的餐桌。

在精致的汤碗里,那颗“毒苹果”替换了原本的味增汤,让人难以生疑。

透过瞄准镜,我看着少年坐在半包围式的沙发里,他的身边是人类最强和伪科学治疗师。

我自然不会傻到有他们在时就动手。

等到夏油杰喝了汤,会有人支开他的同期。

一旦他落单,就是我下手的时机。

半跪在晴空塔对面的大楼之上,初冬的夜风本该对我毫无影响,但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的手有些发僵。

我腾出右手甩了甩,再架着狙时,木仓口瞄准的少年已经端起汤了。

他的左手捧着汤碗,白皙的右手握着瓷勺。

瓷勺轻搅,恍惚中我听到了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幻听了少年所谓的华丽的声线。

他笑着说,“怎么是牛骨汤?”

身边带着泪痣的同期貌似在回他,“无所谓吧,反正你也喜欢喝。”

少年展露了一个温柔的笑,不是假笑,而带着安抚。

他在安抚谁啊,同期吗?

只是回答一个问题,没必要笑的那么温柔吧。

我胸腔里燃起了一丝不明的怒火,那个被焦虑症,强迫症困扰的“原理”,在我心里不断叫嚣。

好烦,好烦啊。

你干嘛那么温柔啊,你要强势一点啊。

毁灭世界的人,就算是温柔,也会带着居高临下的压抑。

你为什么要笑?你为什么要面露安抚?

恶因满贯的恶徒,不该这样脆弱而又讨好。

我摇摇头,压抑住了躁动不安的潜意识。

我告诫自己,这是假象。

历朝历代,不是没有伪善的恶徒。

他只是演的比较好而已,他只是还没坏透而已。

少年举起瓷勺,薄唇即将碰之,我全身绷紧,脑子开始发热,有些想不顾场合快点解决掉他。

那些调理清晰的计划,通通被我抛之脑后。

我满怀恶意的想要他死。

我病态而又焦急的,想要快快摆脱被他影响的焦虑。

该死的焦虑症,该死的笑容,还有,该死的讨好。

瓷勺微倾,汤汁即将碰到他的嘴唇时,他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白发少年,忽然一把抢过了他的汤碗。

然后看着我瞄准镜的方向,用夸张却不丑态的表情,嚣张的朝我咧嘴一笑。

他一饮而尽那碗汤,开始搞怪的用肢体动作表演出毒发时的姿态,嘴里还不断嚷嚷着,

“硝子,我中毒啦。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我没有心情看他继续表演无聊的情景剧。

一发能量弹,打碎了他手中的碗。

人类最强的表情僵住了。

他扯下墨镜,睁着那双如碎冰般瑰丽的双眼。

他在瞪我。

他看到我的位置了。

他企图看穿口罩兜帽下的我。

现在,他带着蓬勃的战意,想来找我了。

啧。

好烦。

六眼好烦。

夏油杰也好烦。

我自己,

更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