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头……别这么小心眼嘛。”
我笑着调侃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像你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做出翻白眼这种表情，会有种莫名其妙的萌感？”
“咳咳咳……”
樊建修一阵干咳，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后，没好气的怒视我说道：“你小子不会说话就别张嘴，老子这辈子还没被人用萌这种词来形容过。”
“现在不就有了。”我自顾自的给自己续了一杯茶，边喝边问道：“这茶叶还有没？我走的时候拿点。”
樊建修勃然大怒，“你还要不要点脸？提着两盒点心换我的金瓜贡茶，光喝还不够，还想打包带走？！”
“老人家脾气别这么暴躁，小心猝死。”我安慰他道：“礼轻情意重没听说过？点心怎么了，那也是一番心意！你身为长辈，在晚辈登门拜访的时候送一点晚辈喜欢的回礼，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
樊建修黑着脸气喘吁吁，端起茶盏就灌了两口，嘀咕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拿我当长辈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就说给不给吧。”
“给给给。”樊建修没好气的把一盒茶叶甩了过来，“就剩这半斤多了，全给你，喝死你个小狐狸。”
我哈哈一笑，老实不客气的把茶叶收下，“谢了，樊老头。”
院子中的这一幕，令旁边两个保姆直接看傻了眼，满脸的震惊，差点连两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不过我和樊建修都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的斗着嘴。
或许是因为脾性相投吧，明明认识时间不久，而且年龄相差很大，但就是莫名有种熟悉的亲切感，相处起来就真的像朋友一般，而且不知不觉就习惯了这种斗嘴互损的模式。
我舒服的靠坐在藤椅上，往嘴里叼了支烟，又向樊建修示意了下。
见樊建修点头，我便丢给他一支，随后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燃，把准备揣回兜里。
正等着我给点烟的樊建修顿时愣住，黑着脸道：“给烟不给火，你还能再缺德点吗？”
说着，他便起身抢走我手中的打火机，给自己点燃后深深抽了一口，露出满脸享受的表情。
旁边的保姆见状顿时露出焦急之色，似乎想要上前劝阻，却畏缩着不敢开口。
我看着樊建修的表情，无语说道：“抽根烟怎么还跟高潮了似的？”
“你懂个屁，医生说我肺不好，要控制香烟，老子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樊建修瞪了我一眼，道：“想我这一辈子，喝酒抽烟、吃香喝辣、肆意妄为，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临了临了竟然连烟都不能抽了，唉，悲哀啊……”
说话的同时，樊建修又深抽一口，享受得慢慢吐出烟雾。
我却是直接起身，一把将他手中的烟夺了过来。
“你干什么你？”樊建修瞪眼发怒，“这可是你主动给我的！”
“我后悔了不行？既然医生说不让抽，那就别抽了。老年人别这么倔强，自己什么身体心里没点b数吗。”
我把他刚抽了两口的烟丢在地上踩灭，慢悠悠说道：“没事多喝点茶，别抽烟，多活几年不比什么都强？”
樊建修转过头去生闷气，但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显示着他心情不错，顿了顿后，他忽然反应过来，瞪着我说道：“不对啊，老子的茶叶也被你抢走了！”
“堂堂百亿富豪，你家里就这半斤茶叶？扯淡呢。”我鄙夷的看着他，摆手道：“行了，说正事吧，今天把我喊来做什么？”
“……”
樊建修再次沉默，没好气摆手道：“不做什么，就是无聊了，喊你过来陪老头子我说说话。对了，刚才进门的时候，遇到方平了吧？”
旁边保姆适时的送来一只烟灰缸，我笑着对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说道：“遇到了。”
樊建修摆弄着茶具，开始冲泡第二壶茶，随口问道：“你觉得方平此人如何？”
我闻言不由一愣，说道：“老子跟他认识时间不长，我怎么知道。”
“随意聊聊嘛。”樊建修笑道：“就从这不长时间的接触，给一个评价。”
我沉吟了下，然后回答：“圆滑有余，锐性不足，可守成，但无力拓疆。”
樊建修又问道：“那徐青呢，你有什么评价？”
“城府胆识皆有，但匪气过重，好好打磨一下可堪大用。”我轻声说道。
“嗯，很中肯……”樊建修笑眯眯说道：“你看人的眼光蛮准，而且直至本质，完全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反倒像是个在社会被打磨过多年的老狐狸。”
我笑了笑，并不觉得这算什么本事。
这是从小经历过的所有艰难、困苦所带给我的东西，人情冷暖、城府算计、人心叵测、冷嘲热讽，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
我将燃尽的香烟丢进烟灰缸，问道：“你问我对这两人的评价……怎么，是打算要退休，给自己找个接班人吗？”
“对啊。”樊建修乐呵呵的点头。
我则是翻了个白眼，道：“那干嘛要问我的评价，这事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你可是我青石会所的黑金卡会员，有百分之五的干股分红呢。”樊建修摊了摊手，道：“青石会所和青石商会本就是一体，你为下一任会长的人选给些意见，没毛病吧？”
“你还真要退休？”我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却见樊建修闻言后叹了口气，自嘲笑道：“我老樊这辈子犯了天煞孤星的命，一生未娶，膝下也没有半个子嗣，大半辈子的时间都用来打拼、赚钱，一手创立了青石商会，多少也算有点成就。但到老了才明白，什么钱权势力，都他妈是虚的……我现在啊，就想好好休息一下，喝茶养花享受生活，青石商会那摊子事，也该放手交给年轻人去做了。”
我静静看着面前这老头，与刚才的嬉笑怒骂不同，此时这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唏嘘与疲惫。
“青石商会虽然是我一手创立，但这些年来我属于半退休状态，商会里的年轻人做的不错，特别是徐青和方平两个，算是我的左膀右臂。”
樊建修沉吟说道：“就如你刚才的评价一样，方平是在商会里成长起来的，虽说算不上顺风顺水，但也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所以养成了个圆滑性格，待人接物的本事有，守成有余，却没开疆拓土的本事。”
“徐青的话……从底层一步步拼杀混迹而起，和我年轻时的经历很像。他有自己的班底和产业，因为念及我救过他的恩情才加入青石商会。城府手段都不缺，但行事还是偏于打打杀杀那一套。这些年虽然安定了不少，可依旧匪气难消。”
“两个人各有优缺，我有些难以抉择。”
樊建修忽然看向我，问道：“给点意见吧，我应该选哪一个？”
我微微一愣，没好气道：“你自己决定去，别问我。”
“别这么小气，咱不说青石会所的股东，你身为老头子我的朋友，给点意见怎么了。”
樊建修乐呵呵的说道，“真要让我自己选的话，我反倒觉得他们两个暂时还都没资格接下青石商会的会长位置。”
“那你就晚几年退休呗，等把徐青打磨出来，再安心养老去。”
“哦？这么说，你对徐青是比较看好喽？”樊建修注视着我，笑问道：“是因为徐青已经被你收服，成为你手下吗？”
我闻言不由一惊，道：“卧槽，你连这个都知道？”
“哈哈，那当然。”
樊建修得意的挑了挑眉，帮我把茶盏注满，却忽然间话锋一转，问道：“既然你已经收了徐青，那你有没有兴趣……当个青石商会的会长玩玩？”
“噗！”
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瞪眼道：“你说什么？！”